吊艙的窗口玻璃支離破碎,里頭倒飛出個黑袍的,脖子上掛著紅色閃電吊墜的青年,忽然,原本失控的身體翻轉(zhuǎn)過來,從幾千米的高空向下極速俯沖。伴隨著他宛如流星般的發(fā)射,吊艙之內(nèi)傳來秋末時節(jié)踩踏滿地枯黃葉子的脆響聲,同一時刻,那刻印在艙體上的巨大怪臉露出痛苦表情,那雙充滿邪氣的眼睛,再也沒有壓迫眾生的威嚴氣勢,反而驚恐萬分地看著自己被分解,而無能為力。待到這張怪臉消失殆盡,垂落而下的暗線自然從此全體消弭,飛艇仿佛被凈化一般,收斂了全部蕩開出去的暗紅色漣漪,只剩下最初烏鐵色的裝飾,朝著整座09號山籠罩而下的暗紅色紗霧,也由此如同從上往下逐漸融化的餐盤蓋,月光緊隨其后占據(jù)照耀這方區(qū)域的主動權(quán)。
許諫誠拿著個痕跡斑駁的雙筒望遠鏡,從吊艙的窗口里探出頭來,“急什么呢,上上下下的,你這小雷子,一下跳這么高,我可是很費力氣的啊,你…嗯?”
除了用望遠鏡發(fā)現(xiàn)這個幻界不是平的,他忽然看到在山外很遠的平原上,雖然人數(shù)很小,但已經(jīng)被十幾個人馬分散而開地包圍了,只有黑袍和馬尾巴在動,即使肯定看到了山頂上大變模樣的飛艇也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
“不來進攻嗎?怪胎…嗯?”
許諫誠的望遠鏡緩緩尋著雷哲的蹤跡看去,最終落在了山谷深處一片被破壞得滿目蒼夷的區(qū)域,此時雷哲也正朝著那邊墜落,但許諫誠率先看到了一圈亮金色的光芒,以及站立在光芒下的一道怪異人影,身軀形狀極其不規(guī)則,還不等他辨認出那個人是誰,突然,光芒瞬間成為刺眼的血紅,像是發(fā)光體被濺出來的鮮血給污染了一樣。他總算是看清了什么,眼瞳猛地增大了一小圈,又恢復(fù)原來的大小,高處吹來一陣風,他的人已經(jīng)不知道身在何處了。
下方,那滿目蒼夷之處,灰色與紅色相擁著。
艾薇兒的小刀,成功地刺穿了白綾的心臟,后者既沒有反抗也沒有退縮,只是滿臉不敢相信地看著身前的小女孩,身軀已經(jīng)不只是因為痛苦而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你是…艾薇兒…不…你怎么會在…這……”
………
光照充足地從陽臺照入客廳,時值正午,這里是現(xiàn)實世界白綾所在光明小區(qū)的某棟單元里,她的家。
“嘶——!”
白綾正平躺在沙發(fā)上,突然深吸一口涼氣坐了起來,睜開眼睛看到是自己的家里,踏實的感覺涌上心頭。雖然隱隱感到胸口傳來刺痛,以及對世界中四肢健全的自己突然有些不適應(yīng)。
她在另一張沙發(fā)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機,里面顯示的與最開始所見并無太大出入,自己的六維面板下屬性沒有任何增值,倒是多了一棵茁壯成長的勇氣樹和天鏡樹。
語音里面,許諫誠的頭像是灰色的。便簽最上面一列顯示著妄想幻界的字樣,白綾沒頭沒腦地點了一下,于是,從手機屏幕里投影出來在妄想幻界中的天鏡界面,可以像幻界中一樣查看遭遇記錄,物品欄里靜靜躺著一把癲愚之刃,還有勇氣源泉。
找不到回到妄想幻界的入口。
空蕩蕩的客廳只有她一個人,環(huán)境依舊死寂無聲,外面的樓層里,要么是拉上窗簾看不到,要么就是有人瘋瘋癲癲地在無聲地做出咆哮模樣,已經(jīng)瘋了,大抵是因為全世界都失去了動力,但又沒人解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巨大的恐慌之下,雖說肉身無論如何不死不滅,卻不代表人的精神不會受到打擊,各種可能的打擊,如果妄想幻界都能算是問題幻界,會有被害妄想癥朝向其中灌輸精神力的話,現(xiàn)在指不定會造就一個全新的無聊幻界,或者說恐慌幻界,甚至精神分裂幻界也不是不可能,即使惡意揣測上位的神明就是想通過這種手段,制造一個最終難無敵幻界,既然連如今這么簡單的問題都假裝看不到,也多少可成立了。
白綾忽然在地上看到一根藍色的頭發(fā)。
“天鏡在嗎?”她反復(fù)操縱著手機,對著問道。
【白綾,除了這個,我不會回復(fù)你任何問題?!?br/> 天鏡清澈的少年音色在白綾的腦海中想起,隨后開始冷漠地解釋現(xiàn)在發(fā)生了什么。
【你在妄想幻界中被名為艾薇兒的黑幻體殺死,實力的懸殊造就如此后果,是理所當然的事。我保證你的肉身不受到妄想幻界中規(guī)則的影響,并以幻界中一百天的時間,為你修復(fù)艾薇兒所造成的傷勢。作為死亡懲罰,同樣是這一百天你無法介入到妄想幻界中。可以想象不只是許諫誠,你比別的所有幻界使都要落后到何種地步,因為你是有史以來首位第一天就陣亡的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