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冰洋，巴倫支海，法蘭士約瑟夫地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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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龐大的島群由150個小島組成，加起來的面積超過一萬平方公里，屬于俄羅斯的領(lǐng)土。島上并沒有常住民，但有蘇聯(lián)時代留下的科學考察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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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年的盛夏，總有滿載游客的北極游輪在這里的港口停泊。乘客們會被允許在這個群島登陸，跟著導游跋涉上一段路，呼吸冰爽的海風，欣賞北極地區(qū)特有的植被，幸運的時候還能看到成片的北極罌粟，盛開的時候，它們的花瓣像是鏡子那樣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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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此時此刻，愷撒站在船頭眺望出去，卻只有白茫茫的堅冰，明晃晃的太陽低懸在地平線上。眼前的世界就像一面凹凸不平的鏡子，光影在這里都是扭曲的，感覺隨時都會生出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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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處的冰面上，船員們正清理著那些蒼白的人形，用刷子掃去積雪，把它們搬上皮劃艇，再用雪地摩托拉著它們返回yamal號。感覺像是一場雕塑展剛剛結(jié)束，工作人員正在清理展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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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amal號在法蘭士約瑟夫地群島停泊，正是為了這支遇難的科考隊。半個月過去了，此地的嚴寒仿佛連時間也凍住了，一切還是他們剛死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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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后傳來香檳開瓶的聲音，愷撒轉(zhuǎn)身返回餐桌邊。這張餐桌被設(shè)在yamal號的甲板上，潔白的桌布，純銀的餐具，還有專門吃魚子醬用的珠母貝小勺子，簡直就是一張巴黎頂級餐館里的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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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客人們都穿著厚厚的防寒服戴著墨鏡，在這種高緯度地區(qū)要是不戴墨鏡，紫外線很快就會照瞎他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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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魯產(chǎn)的海鱸魚，搭配1990年的沙龍香檳，請趁熱享用?！迸廖鹘议_餐盤上的銀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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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鱸魚散發(fā)著令人陶醉的香氣，配菜是烤白蘆筍、蒜片煎小牛肉以及韃靼鮪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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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一定是世界上最富有的研究所！”雷巴爾科船長贊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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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預祝我們此行會有震驚世界的研究成果。”施耐德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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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耐德團隊宣稱自己是一個來自美國的私人研究所，他們?yōu)榱搜芯窟@個奇怪的寒夏，所以不惜重金買下yamal號，進行這場極地探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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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杯碰在一起，其他人都一飲而盡，只有施耐德淺淺地抿了一口。他的呼吸系統(tǒng)原本就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進入北極圈之后，情況更糟糕了。眼下支撐他的大概已經(jīng)不是空氣和食物了，而是某種強烈的意志，強烈得像是隨時能燃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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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我們在遇難者的旁邊吃吃喝喝會不會有點不尊敬？”雷巴爾科望向愷撒剛才眺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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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么，自古以來去往世界盡頭的探險就伴隨著犧牲。如果我犧牲在這條航道上，希望找到我的人在我旁邊舉杯，而不是為我哭泣?！笔┠偷戮従彽卣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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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耐德教授您一定是學哲學的！”雷巴爾科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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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賓主們再度碰杯，聊著天享用海鱸魚。雷巴爾科頗為健談，從食物聊到女孩，然后是他航行世界各地的經(jīng)歷。他們已經(jīng)相處了一段時間，以雷巴爾科為首的東歐船員們是群豪放的家伙，經(jīng)驗老道，不懼危險，熱愛伏特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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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西不斷地為大家斟酒，雷巴爾科酒到杯干，很快就進入了微醺的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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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起航行了那么久，還不知道各位出海的原因呢?！崩装蜖柨朴指闪艘槐銠墸蛑齑?br/>　　?
　　??“登船的時候不是就說了么？”愷撒微笑，“我們是一間私人研究所，今年北極圈的反常氣候很值得研究?！?br/>　　?
　　??“這么說可有點不夠朋友了啊，加圖索先生，”雷巴爾科搖晃著酒杯，“要想騙過老水手可沒那么容易?！?br/>　　?
　　??芬格爾的神情有點緊張，施耐德和愷撒對視一眼，阿巴斯仍舊低著頭，細心地拆解著那塊已經(jīng)冷了的烤海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