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不生氣了?”
宋憫歡看不見沈映雪,他向上碰到了沈映雪的指尖,順著道:“我聽師尊的,師尊讓我喊什么我便喊什么?!?br/>
那只手向下順著他的下頜碰到他的唇,摸了摸他的唇角,指尖溫涼沾著對方的氣息。
沈映雪:“嘴這般甜,我說的沒見你聽話。”
“之后肯定會聽,”宋憫歡信誓旦旦的保證,牽著沈映雪繼續(xù)跟上羌笛,“我們去看看她去哪里?!?br/>
這是在羌笛的記憶中,殘念留下來的只會是深刻的記憶,平日里一些不重要的在這里面都被自動忽略掉了,所以他們看到的記憶也并不完整。
“殘念和穆殷有關,忽略掉的記憶都是一些日常瑣事,并不重要。我們只要跟著她,會得到我們想要的真相?!?br/>
羌笛回到自己帳里,她在房間里編了一會柳條,帳中用動物皮毛鋪的有毯子,很暖和,一盞燭光映在一旁,她將帳中收拾的很干凈。
角落里有弓箭長弩,墻壁上面掛的有剝了皮的兔子,還有一些刻字的竹卷和一些首飾。
轉眼到了夜色,羌笛桌上有一面水鏡,她在鬢邊抹了胭脂,從抽屜里拿出來了一把鑲著寶石的匕首,然后便出了營帳。
宋憫歡知道她這是要見穆殷,隔著一段距離跟在羌笛身后。羌笛越走越偏,到了一望無際的草原和清澈的湖泊邊。
在湖邊,站著一名男子。
男子同樣穿著異族的服飾,身形魁梧,膝蓋和手腕處都有護盔。他深眉俊目,臉上一道長疤從眼尾蔓延至另一邊臉側,在月色下乍一看有一些可怖。
但是男子的眼神卻是非常清明的,他見到了羌笛過來,似乎有些緊張,深色的皮膚上都有些紅了,粗糙的手指蹭了蹭護盔邊緣。
“小笛?!蹦乱箝_了口,聲音清朗。
宋憫歡有些意外,“穆殷也是十二夜之門的成員,他看起來不像是殺伐深重之人……和朔州他們并不一樣?!?br/>
“他是為了還債進去的。不要小看他,他們族中的族長選舉并不是世襲,他能當上少族長,靠的是自己的實力。”
赤月族在三千年前各部族中地位便不低,他們追隨公子嵐,族內人人皆兵,擅戰(zhàn)擅使傀術。更何況他們一族身上流淌著紅纓之血,想要守護住,自然需要強大的實力,才不會淪為刀俎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十二夜之門,并不是真的有十二人,之前有……如今也沒有那么多,加上還在沉睡或者隕落的,如今應當不超過十個。”
這也是他們搶奪穆殷尸首的原因。若是穆殷也是朔州那般手上沾血無數的邪神,他們費勁搶奪不如直接毀了。
“來此地還有一件事,之后若是不能得到穆殷的尸骨,也要讓他欠我們一份恩情,他們赤月族一向重義。這般之后他即便還是被復活……也不會幫著十二夜之門打開無盡深淵?!?br/>
宋憫歡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心中不禁有些佩服沈映雪,這么看,沈映雪是早就算好了的。
這個人……在走每一步之前,都算好了最壞的結果和最好的結果,并且為此想出了對策。
那么之后無論怎么發(fā)展,他們的局勢都不會落到太差的地步。
如何讓穆殷欠他們一份恩情?自然是解除啄骨臺之后的“止闕”,放了赤月族人。
不過要如何解除止闕呢?止闕是上古神物,公子嵐賜予赤月族人止闕庇佑他們,后來止闕被鶴歸巳用來囚禁自己的族人,止闕如今只有鶴歸巳能夠控制。
他們如果想解除止闕,恐怕只有一種辦法,從鶴歸巳那里找到答案,或者……他們能讓公子嵐出面。
第二種顯然不可能。
宋憫歡這般出神的想著,眉間觸上溫涼,沈映雪揉了揉他的眉心,“不必想那么多,到時候自然有辦法?!?br/>
沈映雪對少年這般說,實際上他心里卻是另一種想法。解除止闕對他們來說不一定有利,只靠穆殷的感激主動權并不在他們手里,最好能夠由他們控制止闕,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當然,這些他都不會告訴少年,他不想少年過分操心,事情只需要他來完成就好。
聽沈映雪這么說,宋憫歡也就放心了,“嗯”了一聲。
“少族長,”羌笛笑了一聲,“我方才去找了慕尋,來的便遲了些,少族長是不是在這里等了許久?”
慕尋便是晚上和她一同說話打趣的少女,兩人關系很好。
“我也是剛來沒多久,”穆殷干巴巴的開口,看著面前的少女道,“今日鬼族里有人派人過來了,公子嵐大人如今受了重傷,他們想要跟公子嵐大人求和,派人過來請公子嵐大人去一趟鬼城?!?br/>
“羌笛,此事與你之前算出來的吻合,族巫大人方才還在夸你,你是這一屆里最有天賦的巫祝?!?br/>
宋憫歡問道:“師尊,他們一族可是族巫和族長會成親?”
這應當也是穆殷和羌笛會定親的原因。
沈映雪:“確實如此,族巫在族內地位很高,如果放任,很容易在族內生出異心。不止他們,許多部族都是如此,為了部族長遠的發(fā)展,族長與族巫通婚,且族長與族巫都是通過戰(zhàn)斗和比試挑選出來?!?br/>
“穆殷這一代,他是戰(zhàn)力第一,加上他富有遠謀野心,便被挑選成為少族長。而羌笛是巫祝里最有天賦的,能力遠超穆殷的妹妹鶴歸巳?!?br/>
沈映雪輕笑,“鶴歸巳喜研究邪術,用邪術幫助族中解決了許多問題,所以在族中地位很高,大部分族人都以為她會是下一任族巫。但是在族巫試煉中,羌笛遠勝于她,加上一眾長老全票否決,因此鶴歸巳注定與族巫無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