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家園
　　
　　入冬了，田地都被凍上，村里家家戶戶都不下地干活。
　　
　　頑童們嬉戲打鬧，迎著寒風大吼大叫，鼻子凍得通紅也不怕。
　　
　　臘月時節(jié)，王福終于回到記憶中的家鄉(xiāng)。
　　
　　結(jié)果撲了個空。
　　
　　在當?shù)卮蚵牐胖?，當年全家背井離鄉(xiāng)后，一場匪災席卷村子，房屋燒毀大半，留守的鄉(xiāng)親也被殺光，從那以后，繁榮的村落就成了鬧鬼的荒草地。
　　
　　災年過后，人們陸續(xù)返鄉(xiāng)，干脆放棄那片廢墟，又在三里地外重建家園。
　　
　　王福這才知道前因后果，立刻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新建的村落趕去。
　　
　　走到村口時，見到一伙頑童在打架，不是嬉鬧，拳腳真切打在身上。
　　
　　“打，給我往死里打。”
　　
　　起初看時，頑童們打作一團，王福瞬間看明白了，這是圍毆?。?br/>　　
　　被圍毆的是一個七八歲的男娃，典型的農(nóng)家子弟長相，粗手大腳、黑瘦結(jié)實，雙眼充斤怒火，像一頭倔牛左沖右撞。
　　
　　這孩子雖然寡不敵眾，但下手挺黑，撒塵土、吐口水、揪頭發(fā)，怎么狠怎么來。
　　
　　很快，其他頑童紛紛不敵，畢竟都是同齡人，他這么拼命誰打得過。
　　
　　‘敵人’潰散后，黑瘦男童驕傲站在原地，頭發(fā)蓬松如鳥窩，衣服撕扯得破破爛爛，神情卻像是得勝的將軍。
　　
　　“小孩，打聽一下，老王家怎么走？”
　　
　　王福上前問他，沒法子，其他人都被打跑了，只剩下男童。
　　
　　“你等會！”
　　
　　男童一抬手，神情堅定。
　　
　　過了片刻，王福知道為什么了。
　　
　　那群敗退的頑童找?guī)褪至?，也不知是哪家的哥哥，是個十來歲的少年，雖然營養(yǎng)不良顯得干瘦，但個頭極高，站在男童面前很是有幾分碾壓的姿態(tài)。
　　
　　“二狗子，你這個慫包，又找你哥做幫手?！?br/>　　
　　男童不屑吐了口涂抹，“大狗子，來吃爺爺?shù)娜^?！?br/>　　
　　大狗子一腳踢過去，發(fā)育期的少年手長腳長，和男童不是一個級別，瞬間命中肚子。
　　
　　男童踉蹌后退幾步，捂著肚子叫道，“沒吃飯嗎，這么點力氣？”
　　
　　然后他一轉(zhuǎn)身，從地上抓起大把牛糞，朝少年臉上丟去。
　　
　　少年微微偏讓，讓過牛糞，但還是被飛濺的顆粒落在臉上，一摸臉真臭，不由得大怒，“找死！”
　　
　　男童大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也深諳兵法之道，奈何差距太大，很快就吃了不少拳頭和腳丫子，漸漸落入下風。
　　
　　王福心想，不能眼睜睜看著向?qū)П淮蛩馈?br/>　　
　　“風！”
　　
　　他暗自在袖口，用手掐個法咒。
　　
　　大風咒，井口鎮(zhèn)上虞羿兒用過，事后他翻看符咒大全，覺得很實用，在路上入手學習。
　　
　　一股冷風卷起，少年正揪著男童耳朵猛撕，突然被涼風往衣領里灌，打了個冷戰(zhàn)，手上力道自然弱了。
　　
　　男童立刻察覺到，反身抱住少年腰部，頭頂著對方的胸腹，用力往前一推。
　　
　　“啪嗒！”
　　
　　少年倒在地上，好巧不巧，臉砸在剛才那團牛糞上。
　　
　　空氣突然陷入安靜。
　　
　　“王大牛，你等著?！?br/>　　
　　一群頑童扶著哭哭啼啼的大狗子，輸架不輸人、輸人不輸口，臨走還不忘留下句很話。
　　
　　“就你？”
　　
　　男童露出輕蔑神情，擺了擺手，朝王福說道，“跟我走！”
　　
　　王福抱著雙臂，這孩子挺有意思。
　　
　　“這里！”
　　
　　男童王大牛，帶著王福來到一間民居，夯土圍墻的小院，還能看到茅草屋頂伸出的煙囪，正在飄出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