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校長室，只可惜你們來的太早，孩子們的《天鵝湖》還沒有排練完成，無法為各位獻上精彩的表演?！?br/>　　“我勒個去，這貨不是姚老師這貨不是姚老師……”肖堯喃喃自語。
　　“他的確不是，”郁璐穎解釋道：“他不過是姚老師的影子?！?br/>　　“影子？”肖堯問。
　　盡管郁璐穎沒有再多作解釋，但沈婕能猜出大約是怎么一回事：“就是內(nèi)心的陰暗面或者被壓抑的潛意識之類的吧……”
　　在“姚老師”的身邊，有一個周琦模樣的賽克爾，身穿……呃，兔耳貓爪女仆裝？正在扒拉著“姚老師”。
　　“這不是賽克爾，也不是認知中的產(chǎn)物，”郁璐穎提醒肖堯：“她真的就是周琦本人。”
　　肖堯差點一口噴了出來：“不是，你怎么跟那白騎士一樣，什么都知道？”
　　“白騎士？誰??？”郁璐穎不解。
　　“不要再在課堂上說悄悄話了，”姚老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扭曲：“郁璐穎什么都知道，是因為本座把一切都告訴了她?！?br/>　　肖堯看向郁璐穎。
　　郁璐穎托著自己的額頭：“對……我想起來了！就是你，是你拿了我的內(nèi)……衣服！”
　　“果然是姚老師？”肖堯說是這么說，但也沒有那么驚訝了。
　　“不是姚老師拿的，”郁璐穎像撥浪鼓一樣用力搖頭，用手指著那個穿天鵝絨大氅的身影：“是他，他拿的?！?br/>　　“你？”肖堯更疑惑了：“你不過是個影子，能有能力去現(xiàn)實世界？”
　　“本座把一切都告訴了郁璐穎同學，并且已經(jīng)向她致歉，”姚老師沒有正面回答肖堯的問題：“郁璐穎同學接受了本座的建議，同意在我校接受課程。”
　　肖堯看了一眼郁璐穎，后者扶著自己的腦袋：“對不起……我，我真的想不起來了?！?br/>　　“即便想要退學，伱也不應(yīng)該把親子教育中心給燒了。”姚老師溫和地責備道。
　　“不是我燒的……”郁璐穎囁嚅道。
　　“那郁璐穎現(xiàn)在想要退學了，你放不放人？”沈婕大聲質(zhì)問道。
　　“按理來說是不可以的，不過本座既然尊重每個人的自由……”
　　“還有周琦，”肖堯微微側(cè)頭，神色復(fù)雜地看向姚老師身邊的女孩：“我們一直在找你，大家都很擔心你……我們，都是為了救你，才來到這里的?！?br/>　　“別自說自話了，”周琦不屑地笑道：“我看起來是要你來救的嗎？”
　　“你可能還不明白……”
　　“我什么都明白，”周琦打斷了他：“從一開始，我就是自愿來到這里的，我，自愿，想和姚老師生活在一起?！?br/>　　“可他只是姚老師的影——”
　　“也許，他比外面的那個姚老師更加真實，純粹，可愛?！敝茜砰_了姚老師的肩膀，向肖堯等人走了幾步：“外面的那一個，被責任和世俗的看法束縛得太深，太深了。”
　　“……”
　　“肖堯，之前錯怪你，還有那樣對你，都是我不好。你可不可以再幫我一次忙，”周琦的神色竟然帶上了一絲誠懇：“走，離開這里，不要再妨礙我所選擇的生活了?！?br/>　　“可是，你想過沒有，至少你還有父母，還有其他親人，他們不能失去你，他們都很擔心你?！毙蛘f。
　　周琦微微一怔，隨即撇嘴道：“他們？關(guān)心我？可算了吧……”
　　“別再浪費口水了，我看她就是被催眠了，和剛剛的郁璐穎一樣，”沈婕提議道：“咱們動手吧?！?br/>　　“啊，一言不合就掀桌，總是想著大打出手的外校女孩，”姚老師發(fā)出口桀口桀的笑聲：“你一定很享受這種自由自在的感覺吧？在你的內(nèi)心深入，你還是那個總想提著棒球棍，去敲碎什么擋風玻璃的野蠻丫頭……”
　　“你說什么呢？”沈婕怒道。
　　“你很清楚我在說什么，”姚老師豪放地大笑：“就像你們偷看本座和琦琦的記憶一樣，本座也能看到你的記憶深處。
　　“被淑女和貴族禮儀所捆縛的少女，內(nèi)心渴望真正的自由，不是嗎？所以你在我的殿堂內(nèi)才會這樣放肆自己的本性。
　　“品茶時必須用雙臂夾緊雙肋，不能留有縫隙；端茶杯時要用一只手握住杯耳，另一只手托住杯底，中指指尖必須抵住杯壁底端。
　　“用餐巾擦嘴的時候必須使用內(nèi)側(cè)，每次都必須喝同一個位置；攪拌咖啡的時候必須上下來回攪拌，金屬勺子不能碰到杯壁發(fā)出聲音……
　　“按照父親的要求，保護自己的貞操，以便嫁給他想讓你嫁的人，把你賣個好價錢……”
　　“你閉嘴——”沈婕尖叫道，然后被肖堯從背后一把抱住了。
　　“你很早就想讓這一切都打包見鬼去了，不是嗎？在我的殿堂里說粗口，橫沖直撞，這種冒險讓你很快樂，對不對？
　　“這，就是你想要的自由。我給你們每個人，你們想要的自由?！?br/>　　姚老師結(jié)束了他的長篇大論，如救世主一般高高舉起了雙臂。
　　“你在說什么鬼話？”沈婕氣急敗壞道：“你的自由就是把學校當成你的王國，作威作福，在校長室里開你的后宮？”
　　“本座真實地面對自己的欲望，”姚老師正色道：“你看似義正言辭的譴責，真的是為了所謂的正義嗎？
　　“你來到這里，真的是為了琦琦，為了郁璐穎，為了這些人？笑話，你根本不關(guān)心他們的死活。
　　“你也不關(guān)心肖堯同學，你真正想要的，只是一場刺激華麗的大冒險。你把本座的殿堂攪得天翻地覆，不過就是想要——”
　　沈婕的性格，確實和在外面的時候，有那么一點，不那么完全一樣，肖堯想。
　　“夠了，”沈婕轉(zhuǎn)向肖堯和郁璐穎：“我們就站在這里，聽他當面挑撥離間嗎？把事情做個了結(jié)吧！”
　　“別急，”肖堯再次伸手拉住了沈婕的胳膊：“姚老師，在我心里，您一直是個好老師，對我，對周琦，對所有人，您都是個好老師。
　　“你的這所學校，也是為了所有人的自由，讓他們可以自由自在地學習他們想學的課程，做他們想做的事情?！?br/>　　“不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姚老師點了點頭。
　　“周琦如果想要留在這里，我們不會非要帶走她?！毙虺谅曊f道。
　　“什么？”沈婕急了，肖堯卻踩了她一腳。
　　“但是，請允許我?guī)е翳捶f同學和熊吉同學離開，因為這也是他們的自由?！?br/>　　“可以?！币蠋熞豢诖饝?yīng)。
　　肖堯略感意外：“謝謝?！?br/>　　“郁璐穎，”姚老師看向低著頭的少女：“你真的不想回去繼續(xù)你的課程嗎？你真的不想重新和你的父親生活在一起嗎？”
　　“爸爸已經(jīng)走了，他永遠不會回來了，”郁璐穎咬著嘴唇說：“可是媽媽還在。如果我一直生活在這里，媽媽的生活就過不下去了……
　　“雖然現(xiàn)實世界中我的媽媽，脾氣不好，控制欲很強，人也很陰郁，完全沒有親子教育中心里那個曾經(jīng)的她可愛，可她畢竟是我的媽媽，她只有我了?！?br/>　　“……我明白了，”姚老師沉默了一會，緩緩點頭道：“本座可以為你破例一次，讓你和你的朋友們離開。只是一旦從這里離開，就再也不能回頭了?！?br/>　　“我知道的，謝謝……您?！庇翳捶f說。
　　姚老師揮了揮手，周琦便走到“校長室”后面的那扇門，把門打開。
　　真的就這么簡單嗎？肖堯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要把周琦留在這里嗎？”沈婕沒有動。
　　“好漢不吃眼前虧，先出去，然后和郁神父商量后面的事情……”肖堯和她耳語：“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辦法繼續(xù)戰(zhàn)斗了，不是嗎？”
　　沈婕雖然很不情愿，但還是認可了肖堯的話：“那你的哥們熊吉呢，也丟在這里？”
　　“熊吉怎么還沒有來？本座不是也叫他了嗎？這孩子……”姚老師看了看肖堯進來的那扇門：“等他來了以后，如果也想要離開，本座絕不阻攔。”
　　“從這扇門出去，”周琦催促道：“我會幫你們清除所有在殿堂里的記憶，然后送你們回到外面的世界?！?br/>　　“清除記憶？”肖堯大驚失色。
　　“放心，僅僅是在殿堂里的記憶?！敝茜忉尩溃骸澳銈冎懒颂嗖辉撝赖拿孛堋ｉL也必須護衛(wèi)全校的安寧和名譽?！?br/>　　“我不！”“休想！”肖堯和沈婕異口同聲地叫了起來。
　　正是在這個殿堂里，我和沈婕幾次拯救了對方的性命，建立了深厚的戰(zhàn)友情誼，肖堯想。
　　也是在這里，我和沈婕多次擁抱，牽手，她也終于決定要拿我當沈家的女婿看待。
　　我不能讓這一切都化為烏有，回到過去的那種關(guān)系。
　　我，絕不能接受。
　　“在這里的記憶，里面有我拼盡一切都必須要守護的東西。”肖堯告訴姚老師。
　　姚老師的身上開始凝聚出一團黑霧，說話的聲音也漸漸變了：“你不認可本座的理念，本座沒有責怪你。你不接受本座的恩賜，本座也不想強求你。
　　“現(xiàn)在，本座深明大義，允許你們清清白白地來，清清白白地走，你還是不接受。
　　“是不是你沒有搞清楚自己的處境？是不是本座看起來特別好說話？是不是覺得本座是在求著你們滾蛋?。俊?br/>　　“沒人指望你這個變態(tài)有好心眼！誰知道你的消除記憶是不是把我們變成和她們一樣的傀儡。”沈婕喊道。
　　“沈婕，你不是本座的學生，第一次來本座的學校，所以本座非常期待我們之間可以碰撞出一些不一樣的火花，所以本座一直在給你面子。但是，你拿本座給你的面子如此放蕩自己實在另人痛心?！?br/>　　“呸！惡心！”沈婕隨手抓起那個塑料水桶，掄圓了就向姚老師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