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傾舞正端著一張芙蓉秀臉,淚眼汪汪地看向了眉頭緊蹙的玄風淺,聲色哽咽地道:“帝姬,就讓我留下來伺候你吧。眼下我已無路可去,除了救助于帝姬,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玄風淺居高臨下地看著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傾舞,愈發(fā)覺得傾舞的神情舉止像極了玄千凝。
俄頃,她倏然開口,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這么看來,你們還真是像極了?!?br/> 傾舞面上遽然顯出了一抹猶疑之色,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帝姬此話何意?難道,我同帝姬認識的那位故人,當真那般相像?”
“與其說像,不如說是一模一樣?!?br/> 玄風淺心下腹誹著,傾舞十有八九是被玄千凝奪了舍。
要知道,這年頭像玄千凝那般厚顏無恥且惡毒狡詐之人,實屬罕見。而傾舞的想法作為,恰恰同玄千凝相差無幾...
聽玄風淺這么一說,傾舞緊張地直冒冷汗,攏于水袖中的雙手亦不自覺地絞在了一起。
她心里清楚的很,玄風淺已然恨透了她。
若是不慎暴露了身份,唯有死路一條。
深思熟慮之后,傾舞只得咬緊了牙關(guān),故作興奮地道:“如此真是太好了!能同帝姬的舊相識那般相像,實在是我的幸運。帝姬若愿意收下我,我便可以代替你的舊相識,悉心照料你。”
“……”
玄風淺淡淡地掃了一眼諂媚之至的傾舞,冷不丁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俗語有云:人至賤則無敵。
此話當真不假。
玄千凝為了接近她,當真是什么話都說得出來。
“帝姬,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
“你既想留下,便留下罷。一會回去,記得幫我把痰盂洗刷干凈?!毙L淺唇角微揚,勾起了一抹似有似無的淺笑。
既然玄千凝千方百計地想要留在她的身邊,那便遂了她的意。
且看她還能蹦跶得了幾日。
“痰盂?”
傾舞的臉色于須臾間驟沉,她怎么也沒想到,玄風淺竟會向她提出這么無禮的要求。
玄風淺瞅著她此刻的模樣,心下暗爽,“近些時日,我孕吐得有些頻繁,時不時地就要用到痰盂,勞煩你刷得干凈一些。你知道的,自懷上身孕之后,我愣是一點兒怪味兒都聞不得?!?br/> “是?!眱A舞沉聲靜氣地應(yīng)著,心下已然將玄風淺罵上個千百遍。
“若無他事,你便先回仙界,將不日前母后送來的十來個痰盂刷了吧?!?br/> “知道了?!?br/> 傾舞雙手緊攥成拳,花了好些氣力,才強壓下了心頭的怒火。
玄風淺淡淡地掃了眼傾舞攥緊的拳頭,隨口又補了一句,“綺鳶身子不好,你多擔待些。若還有閑暇的功夫,記得將院前的落葉掃凈?!?br/> “帝姬且放寬心,我自會將清風殿打理得井井有條?!?br/> 傾舞沉聲應(yīng)著,轉(zhuǎn)身的那剎,已是淚流滿面。
闊步而來的冷夜見淚水滂沱的傾舞作勢欲扎入他的懷中,如避蛇蝎般連連偏閃到了一旁,不悅地皺緊了眉頭,“走路不知看路,要眼睛有何用處?”
“回尊上的話,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因為淚水模糊了視線,看不清前路,絕不是有意要沖撞你的。”
“尋常人的眼睛都是用來觀世間美色,唯獨你,成天哭哭啼啼,實在是有煞風景?!毙L淺擺明了欲同她過意不去,她既那么愛演,那便奉陪到底。
傾舞本打算讓冷夜看看玄風淺的真面目,卻不料玄風淺當著冷夜的面,依舊如此咄咄逼人。
意識到苦肉計毫無用處之后,她只得放低了姿態(tài),輕聲細語地賠著不是,“帝姬說的是。從今往后,即便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也會努力忍著不哭?!?br/> 玄風淺置若罔聞,她見冷夜朝她走來,滿面春風地迎了上去,“帝俊呢?莫不是比輸了,躲在犄角旮旯處哭鼻子?”
冷夜自然而然地牽起了她的手,煞有其事地道:“他確實輸了。不止比本尊短了一大截,還小了一大圈。”
“瞧把你能的!”
玄風淺啞然失笑,絕口不提那滿珊瑚的黑花,一字一頓地道:“往后,可別見人就掏家伙事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腦子不太好使?!?br/> 冷夜亦十分默契地將煩心事拋之腦后,莞爾輕笑,“曉得了。往后,只對你掏?!?br/> 同帝俊長談過后,冷夜已不似之前心慌。
他心下暗忖著,一定要在他大劫將至之前竭盡全力地疼寵她,讓她感受到他溢于言表的愛意。
至于逼她離開一事,等他確定大劫之期之后,再作打算也不遲。
“你說的這是什么渾話?為何要對我掏?我可不想平白無故地長出一排針眼?!?br/> “不對你掏,還能對誰掏?”
冷夜如是說著,轉(zhuǎn)眼竟將她拖至了假山之后。
玄風淺尚未反應(yīng)過來,就被他削薄的唇堵住了薄紅的檀口。
“阿淺,現(xiàn)在可以么?”
“開什么玩笑?吉時馬上就要到了,我們須得先趕去喜堂觀禮。”
冷夜卻道:“喜堂里哪里容得下四海仙家?既然,吉時已至,我們還不如做些更有意義的事。”
他話音一落,隨手便設(shè)下了數(shù)道結(jié)界。
玄風淺局促地咽了咽口水,心中驟然生出一絲恐懼。
在此之前,她確實總想著盡快將他哄上榻。
可自上回她被疼暈過去之后,她就再也不想以身試險。
冷夜看出了她此刻的懼意,聲色溫柔地掐得出水來,“別怕。上次是本尊過于激進,這次絕不會弄傷你?!?br/> “瞧你說的,好似很有經(jīng)驗的樣子。”
玄風淺語氣頗酸,她寧可他毫無經(jīng)驗,也不喜歡看到他這般游刃有余的模樣。
“本尊這還是第一次,余生多指教?!?br/> 冷夜深知玄風淺在介意什么,只是過去的事他沒法改變,眼下能做的,只有睜著眼睛說瞎話,先哄好她再說。
玄風淺哭笑不得,連聲反問道:“你竟還好意思說自己是第一次?既是第一次,那你告訴我,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
“這還用問?你且放輕松些,容本尊同本尊的寶貝閨女問個好?!?br/> “……”
玄風淺滿頭黑線,她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冷夜也能這樣厚顏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