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沁扭頭便走。
青君的聲音卻幾乎是如影隨形,帶著惡劣的笑意,“沒想到你竟然這般長情,是不是還將我當(dāng)做你的徒弟呢?”
燕沁眼底帶著怒火轉(zhuǎn)過頭去,正要開罵,卻見他突然收斂起那身惡劣的氣息,變成了一副清朗朝氣的模樣,軟軟地叫了一聲:“師父。”
燕沁的嘴唇有些艱難地動了動,袖子里的手死死地攥成了拳頭。
青君忽然大笑了起來,樂不可支地對燕沁道:“你一定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樣子多么有趣?!?br/>
燕沁狠狠地咬了咬舌尖,然而夢境之中根本感受不到疼痛。
在夢境之中她是成年人的模樣,她走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lǐng),一字一句道:“像你這種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心的人,窮極一生都不會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有趣?!?br/>
燕沁說完,幾乎是調(diào)動了全部的力氣醒了過來。
她揉了揉已經(jīng)變得有些僵硬的胳膊,望著窗戶外面清冷的月光,伸手捂住了臉。
不過是場無聊的夢罷了。
陌上川已經(jīng)死了。
可惜不管她做了多少心理建設(shè),只要青君以陌上川的模樣出現(xiàn)在她面前,所有的防線瞬間就會崩潰。
我已經(jīng)溺愛徒弟溺愛到這種程度了嗎?
燕沁有些驚悚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哦,徒弟死光了。
燕沁又頹廢地躺了下來。
拜青君這個該死的“謝禮”所賜,燕沁成功地一宿都沒能合眼,閉眼就是清華山那些人,在她面前嬉笑怒罵。
天剛蒙蒙亮,燕沁便從床上坐了起來,穿好衣服之后準(zhǔn)備去找青子。
然而當(dāng)她一推看就看到許墨不,青君正優(yōu)哉游哉地在院子里散步,原本因為沒有睡好而略微暴躁的心情就更加暴躁惡劣了。
面前這個神經(jīng)病之前就一直想殺了她,等她死了還將她的尸體挫骨揚(yáng)灰,現(xiàn)在不過是發(fā)現(xiàn)她有用處了又臭不要臉地貼上來……臥槽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不要臉的人!
現(xiàn)在別說他曾經(jīng)是她最疼愛的小徒弟了,就是曾經(jīng)是她爹都不行。
如果可以,燕沁覺得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
嗯,如同之前她做的那樣。
處于睡眠不足暴躁中的燕沁徑直無視了他,一路向下去找青子了。
大概是因為來了清華山之后伙食變好了,也不必再顛沛流離,青子看上去比之前圓潤上了許多。
燕沁遠(yuǎn)遠(yuǎn)地喊了他一聲。
正在勤勞地澆水種菜的小孩見到她眼前一亮,“燕姑娘!”
燕沁沖他招了招手。
青子顛顛地跑到了她跟前。
燕沁三兩句同他說明來意之后,小孩眼底滿是急不可耐,“真的?沒有修為也可以去?”
“自然,只要你愿意并且有時間的話?!毖嗲咝Φ?。
“我自然是愿意的?!鼻嘧邮箘劈c點頭,“而且爺爺這段時間身體也不錯,我正好有空的?!?br/>
“那你好好準(zhǔn)備,三天之后我們在我院子里匯合,然后搭乘宗內(nèi)的飛舟去試煉秘境。”燕沁又同他交代好一些具體的細(xì)節(jié),道:“記得不要遲到?!?br/>
“好的!”青子使勁點點頭,咧嘴笑了笑,露出了一顆可愛的小虎牙。
燕沁交代完事情之后便打算回去,結(jié)果在路上遇到了一隊年輕的弟子,看樣子每一個都不過二十來歲,正在興致勃勃地談?wù)撝裁础?br/>
“我就說這次修真大會很無聊嘛?!睘槭椎囊粋€年輕男子道:“真的是太沒意思了,早知道我就跟順心換一換去找?guī)熓搴昧?。?br/>
“順心之前給我傳訊說他去閉關(guān)了。”一個相貌十分溫婉典雅的女子微笑道:“我們剛回來,等會一定要去看看師叔才行?!?br/>
“我都快忘記師叔長什么樣子了。”那男子道:“不過我跟你們說,燕沁師叔是咱們清華山最有趣的人,小時候她帶著我們?nèi)?,去打兔子,摸鳥蛋,還打過山雞……上課也最有意思啦!如意你說是不是?”
如意十分贊同地點點頭,“師叔還很會做飯呢?!?br/>
他們身后的那群弟子都未曾見到過燕沁,只能從幾位師兄師姐的口中來構(gòu)建出一個十分有趣的人的形象,更恨自己為何不能早生幾年,他們來清華山之后幾乎全部都是枯燥的修煉和繁重的課業(yè),壓根就沒有經(jīng)歷過這么好玩的事情。
燕沁在一旁聽著很是新奇,好似她這個從別人嘴里說出來之后便帶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光圈,而她燕沁在混了這么多年之后,也終于變成了別人口中的那個“傳說中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