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福臉色沉重:
“要是沒有免征令,三年前那一撥,咱們家就逃不過!”
“這靖南王是哪顆蔥?楚王下的令,他都敢不遵?”
“靖南王是哪顆蔥,俺也不知。
只聽說大楚軍在荊湖那里,跟吳王的坨坨軍打起來了。
楚王在戰(zhàn)場上,糟了小人暗算,身受重傷。
楚王家的大公子才八歲,哪兒懂得什么行軍打仗?
現在大楚軍,都歸靖南王管?!?br/> 喬細妹聞言,只覺自己的五個兒子,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又驚又恐,又氣又恨,一股急火,剎那間直沖頭頂。
她兩眼一翻白,人就軟軟地倒了下來。
“細妹!細妹!細妹你咋地了?你別嚇我??!細妹!”
李景福的喊聲不小。
不光老李家一頓雞飛狗跳,連左鄰右舍,都被驚動了。
其實,今兒個得了征兵令的信兒,家家戶戶,都被驚嚇得不輕。
像喬細妹這樣,受了刺激突然暈倒的,也不止一個。
所以鄰里雖然聽到了動靜,能隔著籬笆吼一嗓子、問一聲兒的,都算彼此關系不錯了。
大多數人,連自家的事都顧不過來,聽到了,也只能當做沒聽到。
喬細妹到底身子骨不弱。只暈了不到一刻鐘,就悠悠醒轉過來。
她摸了摸自己還在疼痛的人中。
李景福可真是個實在人。
這家伙給她掐的!差點沒把人中給她掐漏了!
人中上,不光有兩個深深的指甲印兒,還破皮兒了!
喬細妹有些哭笑不得,知道李景福是真擔心她,倒也沒法怪他。
李景福見她醒過來了,立馬喊過老二媳婦兒聶氏。
讓她拿了一碗水,喂給喬細妹慢慢喝。
自己抽著旱煙袋,長吁短嘆:
“細妹啊,你可不能倒下?。∵@家里家外,幾十口子,還都指望著你做主心骨呢!”
李景福這話,不算夸張。
他老家原本在豫州。
在老家的時候,也曾經上過幾天私塾,少少認得幾個字。
為人勤快能干,干活不惜力氣,是侍弄莊稼的一把好手。
不僅從早忙到晚,辛辛苦苦伺候著自家陸陸續(xù)續(xù)積攢起來的一百畝旱地。
還從于大善人那里,佃了一百畝旱地、一百畝水田耕種。
但是,真正撐得起家里家外這一攤兒的,還真就得是嗓門大、脾氣差、心眼子卻擺得正正當當的喬細妹。
喬細妹雖然醒了過來,面容卻十分憔悴。仿佛一剎那間,就蒼老了許多。
她手指尖撫著人中上的傷口,目光呆滯地盯著空中一點。
過了許久,方才緩緩開口。
原本亮堂堂的嗓音,也變得分外嘶啞低沉:
“景福啊,讓老二往鎮(zhèn)上跑一趟吧。
讓老大一家子都回來。再給桃姐兒那兒捎個信兒。
梅姐兒那里,讓老三去。
咱們全家人一塊兒商議商議,看看怎么把這個難關度過去?!?br/> 喬細妹說一句,李景福就點一下頭:
“唉,我這就讓他們去。”
喬細妹其實不怎么想讓兩個閨女回來。
桃姐兒和梅姐兒,打小兒就有些不對付。嫁了人以后,更是變本加厲。
每次見了面,都能嗆嗆起來。
就是正月里回門兒,這倆擰巴玩意兒,都能一見面就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