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不錯吧?楚,峙!”老者的眼神犀利地投向面色蒼白的江南峙,開口說道,“頌春劍法,長月劍法,烈虹劍法,萬象腿法,所學倒是挺雜。不過這手蛟龍游的功夫,除了唐鎮(zhèn)楚家的嫡系子孫,旁人怕是還沒那么容易染指?!?br/> 楚峙見事情已無法瞞住,只得動了動干裂的嘴唇,苦笑道:“我隱姓埋名多年,卻沒曾想一眼便被先生看穿。本以為先生自顧垂釣,并未留神,可誰知.......“
老者沒有接話,而是瞥了瞥湖邊的男孩,轉(zhuǎn)過身,向屋內(nèi)走去:“進屋坐吧,別凍壞了孩子。”
楚峙聞言,朝男孩喚道:“聞兒!沒事了,進屋吧!”
男孩方才目睹了打斗的全過程,雖然這種場面并非是第一次見到。可畢竟年幼,一時間內(nèi)心還是不由顫栗。這下聽得父親呼喚才小跑過來,緊跟楚峙身后。
三人移步進了竹屋之內(nèi),屋內(nèi)很簡陋,不過一張竹床,一張竹桌,幾把竹椅。還有一個擺放在角落里不起眼的木柜,極為陳舊,似乎有些年頭了。
“坐吧。”霍梅寒沏了壺茶,平淡地說道,“夏頤讓你們來的?”
楚峙方剛坐定,聽到老人的話,忙回道“是。晚輩遭人追殺多日,走投無路之際,幸得夏前輩指點,來此擾亂前輩清凈,多有得罪,還望老先生勿怪?!?br/> “哼,夏頤那老東西自己家大業(yè)大,倒喜歡將這么些破事丟給老子?!被裘泛浜咭宦暎八钦嬗X得我太閑了么”
楚峙訕笑兩聲,不停地喝著桌上的茶水,不知該如何回答。
霍梅寒瞥了他一眼,問道“楚云升是你的什么人?”
“前輩認識家父?”楚峙愕然道。
“笑話,老子和他喝酒的時候怕是還沒你呢。你好歹是楚家的直系子弟,我之前使的那套迷蹤拳你難道就沒看出來?”霍梅寒罵罵咧咧道。
楚峙一愣,旋即臉色驟變,大驚道:“您……您,您是霍家的人?”
“三十年前便已不是了?!被裘泛蛄艘豢诓?,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你這是怎么回事?能把古蘭幫惹到追殺你。那刀疤臉王充雖然武功也就稀松平常,不過也算是古蘭幫的一號人物了。感情你搶了人幫主閨女?”
楚峙臉一紅,咳嗽一聲,剛要開口,忽然有道尖銳嘹亮的長嘯之聲傳入屋內(nèi)。嘯聲變化無常,時似狼嗷虎嘯,時如鷹啼梟鳴。而這嘯聲之中甚至還摻雜著音波攻伐之技。只一會功夫,隨著嘯聲漸強,男孩便直接昏厥過去,耳鼻滲血,就連楚峙也略感不適。
霍梅寒卻搖了搖頭,不由一笑:“這老東西下手沒輕沒重,來了也不打聲招呼。”他將男孩抬到床上,迅速點了其穴位將之五識封住,以免對他造成嚴重的內(nèi)傷。
這時嘯聲勢頭更盛,即將攀至峰頂,大有穿云裂石之威。本就有著不輕的傷勢的楚峙也扛不住了,五臟六腑似乎都開始顫動收緊?;裘泛屏怂谎郏f道:“用你們楚家獨有的閉識之術(shù),再聽下去你心智都會受影響的?!?br/> 見楚峙做好了準備,霍梅寒不急不慢地將掛在窗邊的竹笛取下,丟下一句“別出門”然后就走出了竹屋。此時風雪正緊,鋪天蓋地地朝這瘦小的老人襲來。竹笛就唇,霎時間風雪一滯,一股清幽的笛音如同潮水一般蔓延開來。笛音里不帶絲毫進犯之意,卻似在悄無聲息中黏附上這高亢激昂的嘯聲,仿佛母親的雙手撫慰著躁動的孩子。笛音始終很平和,像山崗中的清泉淌過,漸漸地,嘯聲竟逐漸被沖淡,始終再難拔高。
就在這潛移默化中,楚河漢界便已劃分,嘯聲與笛音分庭抗拒許久,時而嘯聲如大鵬振翼扶搖而上,時而笛音突變化作千軍萬馬之態(tài),銳不可當,一直難分高下。一旁的千鳥湖也在音波的震蕩下泛起層層波瀾。待得兩者之音齊沖峰頂,湖面直接被激起數(shù)丈白浪,一時間風雪咆哮之聲倒顯得如此渺小。最終,嘯聲忽然漸退平息,笛音也跟著停奏?;裘泛畬⒅竦褎e在腰間,負手而立,似笑非笑地望向谷口。
遽地,一道身影閃入,當真是迅若疾風,快如閃電。眨眼間便站在了霍梅寒面前。
看著眼前這個面容瘦削,精神矍鑠的青衫老者,霍梅寒沉聲道:“沒有一點長進,剛剛離谷多遠,五里地?你這傳音之技練得不到位啊,怕不是越老越回去了。”
“哦?你這嘴皮子功夫倒是更上一層樓了?!鼻嗌览险咻p捻長須,輕飄飄地回道。
霍梅寒聽出了這言外之意,登時眉頭一挑,說道:“這拳腳功夫可也不見得就落下了?!边@話剛說完,竟未等青山老者回應,霍梅寒倏地蹂身而上,一招“渾水摸魚”直接打出。
青衫老者側(cè)身避過,向一旁躍開兩丈笑道;“迷蹤拳?這么急么?老友相見,不敘敘舊?”
“廢話少說,這么多年沒見過你的摘星手了,還不快亮亮招?!被裘泛种姓惺讲煌#皇健盎廾麟y辨”雙拳齊發(fā),一手陰一手陽,流轉(zhuǎn)反復,難辨虛實。
青衫老者無奈地搖搖頭,雙掌輕擺,打出一招摘星手中的“眾星拱月”,此掌法向來以剛猛著稱,管你攻勢是實是虛,我只以力破之。拳掌相擊,掌勁層層遞增,正如眾星在前襯托,然后將最后一擊的掌威給推到極致,將所來拳勢盡數(shù)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