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菇老人家突如其來的好,讓他難以接受,甚至讓他又一陣胡思亂想,幾度懷疑這是楞菇老人家即將驅(qū)逐他出教之前的人情安慰。他嘆了一口氣,不管怎么樣,在他的心中記下了這份恩念。
王大石把藥瓶子攥在手中,舉著步伐,從后門走向鄉(xiāng)土派的大殿。
楞菇老人家正在大殿之中的案桌上坐著。王大石對喝雞湯燙嘴之事念念不忘,總覺得丟人現(xiàn)眼,此刻紅著臉,把藥瓶子還給楞菇老人家。楞菇接下瓶子,讓王大石坐下來,吩咐他環(huán)顧殿中四周的景象。
大殿的布置復(fù)古,桌案、椅子都是深褐色的檀木制作,散發(fā)著濃濃的幽香;梁柱雕刻著神龍擺首伏獸之狀,神龍張牙舞爪,神態(tài)威猛,巨獸青面獠牙,兇相畢露。鄉(xiāng)土派非佛非道,自成一行,獨具風(fēng)格。王大石看著,突然想起清風(fēng)山神廟中供奉的那尊怪象,心中生出狐疑:“這巨獸長似神廟中那尊怪像,受香火敬拜,怎么會在大殿之中的梁柱上,又被神龍壓制呢?”王大石不知其意。
檀木屏風(fēng)和墻壁做工精細縝密,整雕而成的窗欄更富藝術(shù)造詣。在大殿墻壁正中之上掛著一副橫匾,橫匾鑲著字跡。王大石識字不多,倒識其中的含義,大概的意思便是追求至善至美,唯善獨從,邪不勝正之類。自此王大石似乎明白了梁柱雕刻神龍巨獸的含義,那自是巨獸代表邪惡,神龍代表著正義。
王大石看完,又環(huán)大殿周遭看了一圈,最后,眼睛回到楞菇身上,見到楞菇那兇惡的面相,低下了頭。
楞菇終于說話了:“王大石,你知道我建這紫府大殿是干嘛用的呢?”
王大石搖了搖頭:“師,師傅,哦不,我不能叫你師傅。老人家,我,我不知道!”
楞菇咳嗽一聲,“我在這大殿之內(nèi)救治,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能學(xué)著我在這里施德行善嗎?”
王大石不知道楞菇說這話是什么意思,頓了一下,叩拳說道:“稟,稟報楞菇老人家,我,我無武功無技藝,哪里敢給人治病,便是心中有施德行善的念頭也愛莫能助!”
楞菇嘆了口氣,說道:“昨日,我做了一個夢,從夢境測算,我生命大限已經(jīng)不遠了,鄉(xiāng)土派紫府大殿剛剛創(chuàng)立不久,可不能后繼無人哪!哎,既然是天意,那么也亦應(yīng)天呀!”
王大石愣在當?shù)?,一聲不吭,根本不知道該楞菇老人家說些什么,也不知道該應(yīng)些什么。
楞菇深深地看著王大石,說道:“鄉(xiāng)土派是民間的一大行派,掐訣念咒、武功、技藝、符水和降妖除魔把戲,甚至還囊括調(diào)配游街郎中的草頭偏方,可謂涉及百家之長??!”說到這里,語氣凝重了許多,“王大石,這些技藝的東西你愿不愿意學(xué)呀?”
王大石心中一陣悸動,這是他期待已久的,此時他不再沉默不語,叩拳說道:“楞菇老人家學(xué)貫天下經(jīng)典絕活,身負眾多技藝,我,我當然愿意學(xué)!”
“讓你現(xiàn)在跪下來拜我為師愿不愿意!”楞菇看著王大石。
王大石低著頭,他有些不敢相信,他看了楞菇一眼,然后低下頭:“您說的是!哦,是,是對我說嗎?”他的語氣很小,充滿了慚愧。
“看樣子你是不愿意了?”楞菇說道。
“我……我,我愿意。”王大石依舊低著頭,囁喏地說道。
楞菇緩了緩身子,怒道:“為什么總是低著頭!王大石,我要告訴你,要做頂天立地的大男子,第一步是要仰起你的頭!”
王大石把這句話記下了。他抬起了頭,突然間覺得面前寬廣明亮了許多,坦坦蕩蕩,心胸也開闊了很多;覺得曾經(jīng)那些比自己聰明的,富足的人,竟也不過如此。
“既然愿意,那么我今天就教你第一個技藝,你記著我這句話,你越是害怕越是恐懼,越要去面對它,聽到了沒有!”楞菇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