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治輝回頭沖著聲音來處看去,只見阿扣站在車旁邊的陰影里,左手握著右手的手腕,眼神陰鷙惡毒,似一只受傷的小狼崽子一般怒瞪著自己身后。
阿米爾輕松地從凳子上跳下來,把馬鞭插回腰間,快步走到阿扣面前。
“你為什么偷東西?有需要的話可以用勞力換取,為什么要偷?”
他的神情不是很嚴(yán)厲,說話的聲音也算平和,阿扣卻感覺到一種莫大的壓力,像見了鬼一樣倒退幾步,喃喃道:“我沒有拿東西……我只是想站得遠(yuǎn)遠(yuǎn)的看看……”
“把你袖子里的東西拿出來?!?br/> 遠(yuǎn)處的兩個隨從也聽到動靜走過來看向阿扣,神情剽悍嚴(yán)厲。
阿扣嚇得快要哭了。
“我……我沒拿……”他囁嚅著道,不敢看阿米爾,求救地看向田治輝:“田大夫,我真沒拿……你一直在這兒,你幫我證明……”
田治輝猶疑一瞬,他知道阿扣的毛病,不過剛才他背對著阿扣,沒看到阿扣的行動,也不知他究竟拿沒拿阿米爾車上的東西。
阿扣身上穿著一件短褂,這時悄悄地向后退了幾步,雙手背在背后,袖子里的東西便從袖口落入褲子當(dāng)中,又慢慢地順著褲腿滑了下去,落到地上。
他挪動雙腳踩住那東西,心下終于大定,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許多,抬起頭怒視阿米爾:“你這胡蠻,竟敢在我大慶地界誣蔑良民!還有你,田大夫,你跟胡蠻勾勾搭搭,意圖不軌,咱們見官去!”
這少年人雖不大,翻臉卻是極快,剛才還委委屈屈地讓田治輝作證,現(xiàn)在就拉下臉指他勾搭胡族。田治輝心中一顫,須知自己身上背負(fù)著秘密,最怕的便是見官,聽得阿扣威脅,立即失了方寸,轉(zhuǎn)向阿米爾低聲道:“這孩子我認(rèn)識,孤兒寡母的很可憐,這事要不就算了吧?!?br/> “不,”阿米爾微微搖頭,目中精光一閃,瞇起眼睛鷹隼般看向阿扣,沉聲道:“在他偷雞時不給他教訓(xùn),長大后他會偷牛?!?br/> 他的鞭子指向阿扣道:“拿出來,我看到你偷東西了?!?br/> “我偷了什么?我偷了什么你說啊!”阿扣攤開兩手,用力抖了抖袖子,大聲怒道:“你這胡蠻子就會冤枉好人!咱們先說好,你若搜不到東西怎么辦?”
阿米爾并不以阿扣罵他胡蠻為意,笑了笑一手拿著馬鞭,在另一只手心里敲了敲:“好說,你若沒有偷東西,我可以讓你在這些東西里面,”他沖著馬車上的獸皮包裹努了努嘴:“隨便挑一件?!?br/> “不過,若你偷了東西……”阿米爾的目光凌厲,看向阿扣。
他該不會又要打人吧?
阿扣一驚,撫上方才被鞭梢卷過的手腕處,那里還在火辣辣地疼,他用力地踩了踩腳下的東西,揚(yáng)聲道:“我沒偷東西,怕你怎的!”
田治輝低聲道:“算了……這孩子也怪可憐的……”
“若你偷了東西,”阿米爾便如沒聽到一般,思索一刻道:“你須得連續(xù)三天將這條街掃得干干凈凈,我便不追究你偷東西的責(zé)任,你偷去的東西也可以留著?!?br/> “哥哥,咱們說好了出來不能惹事打架的哦,你怎么欺負(fù)小孩子人家又怕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