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驚云這一路狂奔,幾天幾夜沒合眼,只在中途買了一些食物干糧,姜萌身上傷勢本來不是要害,只是那妖毒如跗骨之蛆,時時疼痛難忍,每日安慰李驚云,幫他看山水輿圖,只當(dāng)自己二人游山玩水。
洱海山莊那輛馬車亦是精心打造,前面兩匹大馬跑的雖然不慢,車中卻不怎么顛簸。
姜萌趴在窗子上,對李驚云道:“等我們回蓬萊島后也做這樣一輛馬車,駕著它游山玩水可太好啦”。
李驚云艱難擠出一絲笑意,這幾天他日日擔(dān)心萌萌傷勢,那原本被打傷的左肩,現(xiàn)在一片烏黑,已經(jīng)有絲絲黑紋蔓延出去,十分猙獰。
姜萌削了一個水果隔著窗子喂到李驚云口中,低聲道:“你不要著急,我死不了的,你忘啦,我爹爹可是蓬萊大劍仙,即便去不了萬花谷,到蓬萊島上一樣可以治,只不過如果到了蓬萊島上,估計再也沒辦法返回中原了,我爹爹脾氣怪的很,我們要出來,他怕是不肯”。
李驚云道:“以前不知道,最近才發(fā)現(xiàn),這江湖上壞人真多,等治好了你的傷,忙完了鏢局和南山道的事情,我便送你回蓬萊島,萬一……”。
說著說著沒了聲音。
姜萌疑道:“你不去蓬萊島嗎?”。
李驚云許久說不出話。
姜萌心中一慌,忍不住急道:“你是不是喜歡上周姑娘了?”。
李驚云大驚道:“哪里?我心中只有你一個人的”,想了想又道:“我和黃大哥分別之時,黃大哥問我,若是這世上還有人像我父母一般命苦,還有人蒙受著不白之冤,我該怎么辦”。
“那時候我不懂自己能做什么,只當(dāng)能出多少力氣便出多少力氣,可這段時間我發(fā)現(xiàn),我在青冥山大草坪上學(xué)的這些功夫,真的可以幫他們做好多事情啊”。
姜萌聞言默默不語。
又聽李驚云道:“以前黃大哥跟我說,這世上人心險惡,那些大人物們總是會先考慮自己,所以才有無數(shù)蒙冤受難之人,若有人能平天下不平事,受他人未受苦果,走旁人不愿走之鬼途,渡他人不愿渡之冤河,那便是世上第一道義”。
姜萌一愣。
“你……”
李驚云道:“我定沒有那么大的本事,可是能做一件是一件,我?guī)蛣e人,別人也會幫其他人,一個一個,世上何止千千萬,那時天下再也沒有蒙冤受難者,即便我死了,那還有千千萬萬個我,只是……”
姜萌眼中噙淚,只聽李驚云道:“只是不能和你在一起,我……”。
姜萌鉆進車廂,拉上與李驚云相隔的簾子,默默不語,許久心道:爹爹常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從來也沒跟我說過驚云今天這般的話,忽然抬頭看了一眼天邊,喃喃道:“爹爹,女兒怕是回不去了”。
這一路眼見山水變化,草木繁盛,漸漸難走了起來,遠處群山環(huán)繞,周圍綠水人家,不知不覺,已過驚蟄不久,路邊已經(jīng)長出了許多小草嫩芽。
姜萌車中待得膩了,下車透氣,捧起一掬清水洗了洗臉,頓覺肩膀疼痛,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
李驚云從河中捉到一條魚,大喜道:“萌萌,有魚肉可以吃啦”。
升起火將那魚烤在火上。
姜萌抬眼望去,不少人家院墻倒塌,暗自嘆氣,心道:傳言西北打了起來,這里的人怕不是都去打仗去了。
李驚云將那魚翻來覆去,烤的香氣撲鼻,忽聞耳邊傳來一聲“誒?”。
抬眼望去,河對岸有棵樹上倒掛著一個人,手中拿著酒葫蘆,看上去像是乞丐一般。
道:“萌萌,那邊樹上掛著一個人哩”。
姜萌抬眼望去,見那男子滿頭銀發(fā),身形雖然瘦小,卻滿面紅光,心中一頓大聲道:“這魚好香啊,驚云還有多久能吃啦?”。
李驚云尚未回答,遠處那樹上老人道:“快啦快啦,馬上就能吃啦”。
姜萌道:“能吃也不是給你吃”。
那老人嘿嘿一笑,坐在樹干上,忽見姜萌左肩有縷黑氣,眉頭微皺,伸出指頭掐掐算算,心道:不好,這女娃怎么會被妖物所傷,怕是沒幾天命可活了。
忽然看見李驚云手中那根棍子,猛地一驚,看了許久,暗自道:原來是青冥山大草坪上的人,怪不得。又多瞧了那棍子幾眼,只聽耳邊傳來聲音道:“萌萌,能吃了,你先吃吧”。
老人咽了口口水,顧不上去看那棍子,正想著怎么能騙過來。
道:“那女娃,我見你身上有股妖氣,怕不是被妖怪所傷?”。
姜萌道:“不是,我就是妖怪”,說著一口咬了下去。
那老人從樹上跳下來,蹲在河對岸道:“味道怎么樣?”。
姜萌道:“還行,就是差了點鹽巴,嗯……要是有點辣椒就更好啦”。
老人道:“你給我嘗一口,我?guī)湍阆胂朐趺唇饽闵砩系难尽薄?br/> 李驚云聞言大喜道:“先生能解萌萌身上的妖毒嗎?”。
老人搖了搖頭道:“不能,但是我知道此間有個萬花谷,萬花谷中可以解這妖毒,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