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緊緊閉著唇,也閉著眼睛，細(xì)密的睫毛輕微地顫栗著。
　　
　　裘厲原本以為,和她的親吻，會(huì)有特別不一樣的感覺。
　　
　　然而事實(shí)上，這樣的親吻，【審核這只是接吻！】一絲一毫的感覺都沒有。
　　
　　若非她的自愿，他所得到的一切，都不會(huì)有感覺。
　　
　　裘厲索然無味，松開了她。
　　
　　姜雨睜開眼，加諸在她手腕上的力量已經(jīng)松懈,少年轉(zhuǎn)過了身去，以背影相對——
　　
　　“滾吧?！?br/>　　
　　“裘厲...”
　　
　　“我沒什么值得你喜歡的，以后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了?！?br/>　　
　　姜雨心頭一慌,如果這一次離開，她可能就再也不能靠近他。
　　
　　前路是深淵,背后是懸崖，她孤注一擲，不能失敗。
　　
　　姜雨硬著頭皮,走過去拉了拉他的衣角：“裘厲,可、可以不分手嗎?！?br/>　　
　　“滾啊?！濒脜査﹂_她：“對我沒感覺，為什么還要留下來！”
　　
　　姜雨低著頭,聲音在顫抖：“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jī)會(huì)?！?br/>　　
　　她沒有退路了。
　　
　　裘厲聽著她的話,感覺自己腦子都已經(jīng)徹底麻木了，他迫切地需要更多的感覺。
　　
　　他默然地拿起了櫥柜上的水果刀。
　　
　　只有殷紅的鮮血,才能讓他感覺到真實(shí)。
　　
　　然而,當(dāng)銳利刀鋒即將擦過他手臂皮膚的剎那間,女孩驚叫一聲,一把握住了刀刃——
　　
　　“你瘋了嗎！”
　　
　　刀刃劃過女孩掌心，立刻翻了皮，鮮血順掌心紋路，滴滴答答。
　　
　　“啪”！
　　
　　刀刃落地，裘厲全身的血液一起回流向心臟。
　　
　　他的心都要炸開了。
　　
　　過去，鮮血只能帶給他視覺的刺激，哪怕是自己受傷，都不能帶給他任何身體上的疼痛。
　　
　　但是在他弄傷她的那一剎那，裘厲體會(huì)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全新感覺——
　　
　　萬箭穿心。
　　
　　姜雨咬咬牙，無力地喃了聲：“你這瘋子...”
　　
　　裘厲不知所措地拾起她的手，下一秒，轉(zhuǎn)身沖出廚房，去找醫(yī)藥箱。
　　
　　踉蹌的身影，險(xiǎn)些摔跤。
　　
　　姜雨忍著疼，回身關(guān)掉了天然氣，鍋里的餃子也早已經(jīng)煮好了，浮在水面上。
　　
　　裘厲抱著醫(yī)藥箱跑回來，跪在地上慌慌張張地翻找紗布、消毒藥水和云南白藥。
　　
　　找到之后，他拉著她蹲下來，顫抖地抓起她的手，用棉球沾了消毒藥水，擦拭著她傷口周圍。
　　
　　好在傷口不深，只是破了皮而已，涂了點(diǎn)云南白藥，然后用紗布纏繞一下就沒問題了。
　　
　　姜雨雖然感覺到了疼，但給她心靈最大沖擊的...是這個(gè)跪在地上的少年。
　　
　　威脅和暴戾，已然煙消云散了。
　　
　　她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樣深切的在意和疼惜。
　　
　　她不忍心，試著安慰了一句：“一點(diǎn)都不疼?！?br/>　　
　　“沒問你疼不疼?！鄙倌昴樕统?，嗓音沙啞，帶著無力的責(zé)備：“都讓你滾了。”
　　
　　“我不想走?！苯暌娝K于冷靜了下來，松了一口氣，苦笑道：“餃子還沒吃呢?！?br/>　　
　　“神經(jīng)病?！?br/>　　
　　“你才發(fā)神經(jīng)，好嗎?！?br/>　　
　　裘厲起身拿起勺子，將鍋里的餃子舀了出來，端到桌上：“吃了快走?！?br/>　　
　　姜雨坐下來，并不急著吃飯，而是小心翼翼地掀開了他的袖子。
　　
　　他手臂上有一刀刀的劃傷，新的，舊的...應(yīng)該都是他自己弄傷的。
　　
　　“你這人怎么回事??！”她擱下勺子，看著這些傷疤，眉頭皺了起來：“不能好好當(dāng)個(gè)人嗎！”
　　
　　“老子當(dāng)不了人?！?br/>　　
　　裘厲斂著眸子，沒趣地說出這句話。
　　
　　“中二病小孩才會(huì)做自殘這種幼稚愚蠢的事?！苯曦?zé)怪地說：“劃這么多刀，不疼嗎。”
　　
　　看到這些新新舊舊的傷痕，她都為他覺得疼。
　　
　　裘厲用筷子攪動(dòng)著盤里的餃子，面無表情道：“你見過尸體有感覺嗎。”
　　
　　“你說這話就很中二?！?br/>　　
　　“隨便?！?br/>　　
　　人類的悲歡不相通，她永遠(yuǎn)也不會(huì)理解他的感受。
　　
　　仿佛被困住了。
　　
　　...
　　
　　姜雨見他油鹽不進(jìn)，索性不再勸他，低頭吃著餃子。
　　
　　餃子是玉米餡兒，是她最喜歡的口味。
　　
　　“好吃嗎？”
　　
　　裘厲嘗不出味道，只是機(jī)械地吞咽著：“一般?！?br/>　　
　　“那看來還是我盤子里的更好吃一點(diǎn)。”
　　
　　姜雨抬頭睨他一眼，然后按照老規(guī)矩，將自己盤子里剩下的水餃遞到他面前。
　　
　　同時(shí)，把他的盤子移到自己面前，低頭吃了起來。
　　
　　裘厲見她絲毫不嫌棄自己吃過的水餃，心情...莫名平靜了下來。
　　
　　他默不作聲地吃東西，而這一次，舌尖味蕾終于變得豐富了。
　　
　　玉米的爽脆，牛肉餡兒里摻雜著韭菜的清香。
　　
　　盡管只放了鹽當(dāng)佐料，但這一盤餃子，在他舌尖融合成了人間至味。
　　
　　“你手，還疼？”他沒有抬頭，面無表情地問。
　　
　　姜雨不滿地說：“疼死了?！?br/>　　
　　裘厲頓了一下，手緩慢地伸了過來，輕輕地握了一下她的手背。
　　
　　雖然這個(gè)動(dòng)作，絲毫不會(huì)緩解傷口的痛楚。但此時(shí)此刻，姜雨卻能夠深切地感受到少年內(nèi)心的愧疚。
　　
　　姜雨縮回了手，沒好氣地說：“我下個(gè)月還有很重要的比賽呢，要是傷口好不了，我拿你是問。”
　　
　　裘厲望著她手腕白皙如皓月的肌膚，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深深淺淺的疤痕。
　　
　　這些疤痕絲毫沒有讓他感覺到疼痛，但是刀刃劃在姜雨手上那一下...
　　
　　錐心刺骨。
　　
　　“我會(huì)想辦法。”裘厲沉聲說道：“不會(huì)影響你的比賽?！?br/>　　
　　“算了吧，還能有什么辦法。”姜雨擺擺手，大方地說：“你只要答應(yīng)我，別再隨便動(dòng)刀子了，傷害別人不可以，傷害自己更不可以?！?br/>　　
　　裘厲將自己的袖卷落下來，掩住了手臂上難看的疤痕，不再說話。
　　
　　兩個(gè)人吃過了晚飯，姜雨起身準(zhǔn)備離開了——
　　
　　“你自己洗碗咯，我要回家了?！?br/>　　
　　然而，在她收拾好書包準(zhǔn)備離開的時(shí)候，裘厲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角。
　　
　　姜雨感覺到牽絆，不解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