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jié)(下)

????“表彰狄郎之功績武德，并不違背《汴京新聞》之宗旨?！鄙３鋰χ砻髁藨B(tài)度。

????“在下很仰慕狄將軍的仁德，若能為狄將軍做點事，又能有益于大宋者，絕不敢后人?！辟R鑄的話更加直白。

????三人六目相交，一瞬之后，不由一齊哈哈大笑。學(xué)習(xí)園地論壇

????唐康從袖中取出一張紙來，遞給桑充國，笑道：“凡事預(yù)則立，不預(yù)則廢——這是我擬定之方略。我會請幾個人寫一部評書，專講狄家兩代忠烈仁義之故事。再找?guī)讉€伶人，將狄郎守環(huán)州之事，編成戲劇，在各大城市巡演。而表哥與方回兄，則要用《汴京新聞》，帶動各大報，用狄郎之事跡來感染士林。再加上我大哥在朝中呼應(yīng)……”

????桑充國細(xì)細(xì)看著唐康親自撰寫的計劃，竟是自嘆不如。這一張寫滿了細(xì)細(xì)的繩頭小楷的宣紙，實是一份史無前例的天才的策劃在什么時間由什么樣的人物，在哪個版面刊文章，如何配合雜劇戲曲之上演……凡此種種細(xì)節(jié)，唐康皆巨細(xì)靡遺的列出，并且每件事后全部了分析可能產(chǎn)生怎樣的效果。讀著唐康的計劃，桑充國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相對于報紙真正的力量，自己現(xiàn)在掌握的，或許不過是極小的一部分而已。

????“待到時機(jī)成熟之后，我等便可伺機(jī)向朝廷倡言，在忠烈祠為狄將軍單建一廟祭祀，使李敢當(dāng)諸環(huán)州戰(zhàn)士將士陪祠。如此，一則可以慰忠臣義士在天之靈，使后來者知為國為民而死，雖死猶生;二則狄將軍對國家朝廷百姓之忠義，亦可激勵世人，若能使世人皆知武人之最高榮譽(yù)，是為國家為百姓而死，狄郎便可說是沒有妄死;三則我以為必能因此而開始改變流俗對武人之成見，長久必使國家受益;四則《汴京新聞》大力宣揚(yáng)狄郎，亦能得到天下士民之擁戴與好感。此實公私兩更之事也?！?br/>
????唐康侃侃而談，桑充國本來還在猶疑這般刻意行事，是否有違《汴京新聞》創(chuàng)立之原則，此時卻被唐康侃說得怦然心動。他反復(fù)思量，只覺找不出一絲反對的理由。當(dāng)下笑著點頭應(yīng)允道：“我現(xiàn)在只擔(dān)心到時候我白水潭的學(xué)生都要投筆從戎了。學(xué)習(xí)園地論壇”

????唐康又與桑充國、賀鑄閑聊了一陣，便起身告辭。身在樞府任職，雖然品秩不高，但是卻畢竟是要職，而且他還背靠著石越、文彥博兩座靠山，又與宮中得寵的王賢妃頗有淵源，兼之家中是大宋朝有數(shù)的巨商，還有一個身為白水潭山長的表哥，這種種有利的條件，再加上唐康本身才華出眾，人情練達(dá)，因此不僅僅汴京城中品級較低的官吏以及白水潭出身的進(jìn)士們愿意和他親近，甚至稱兄道弟，連朝中有名有姓的大臣，對唐康也往往折節(jié)下交。因此唐康往往能事先知道許多內(nèi)幕。這一點，他的堂兄唐棣就要差許多，唐棣可以個出色的官員，但卻沒有任何政治家的潛質(zhì)。

????石越這次為何回京，面臨的是什么樣的形勢，唐康心中知道得清清楚楚。他這次處心積慮的宣揚(yáng)狄詠，實是他隱隱已猜中石越的心思。在唐康看來，宣揚(yáng)狄詠的事跡，好處遠(yuǎn)遠(yuǎn)不止對桑充國所說的四點，他不僅可以替石越分憂，還可以賣給大宋最精銳最親貴的班直禁軍一個大大的人情——侍衛(wèi)出身的狄詠在班直禁軍中威信很高，而唐康與這些班直禁軍的將校們也混得廝熟。

????唐康走到桑家太夫人的居室時，文氏與金蘭還在桑夫人房中，文氏與桑夫人一面繡著女工，一面聊著家常，十分的親熱;而金蘭卻與桑充國夫人王倩坐在一塊，各懷心機(jī)的說著看似漫不著邊際實則互相刺探的話，竟也顯得十分融洽學(xué)習(xí)園地論壇。

????見唐康來了，文氏與金蘭連忙起身向桑夫人告辭。

????桑夫人因梓兒去了陜西，自己和兒媳婦王倩又不是很能說上話，文氏雖然是文彥博的孫女，卻是家教甚好，十分賢惠體貼，因此竟有幾分舍不得，叫著文氏的小名兒笑道：“雪娘便多陪老婆子幾天罷。剛剛侍劍來請安，我也說過了，姑爺回來，官府的事已是顧不過來，一家人就不用計較那么多禮節(jié)，拜來拜去的。你過不過去，我料姑爺都不會見怪的，還妨礙他們男人說大事?！?br/>
????文氏低著頭，也不敢答應(yīng)，也不敢拒絕，只是拿眼睛瞥唐康。王倩看在眼里，撲哧笑道：“老太太是喜歡雪娘乖巧可人，竟舍不得了。依我看，姑爺也不似這拘禮的人。改天等梓兒回京了，再一并去看不遲。只是老太太也太偏心，只留雪娘，卻不肯留金蘭兒半句。學(xué)習(xí)園地論壇”

????桑夫人笑道：“老婆子不是偏心，我卻是怕金蘭兒在老婆子這里悶壞了身子?！蓖窃紫嗉业呐ⅲ瑢ξ氖?，桑夫人可以自內(nèi)心的喜愛;但對王倩，無論如何，桑夫人卻始終有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雖然是說著家常，但是語氣中卻終是拘謹(jǐn)了許多。不過當(dāng)時華夏人看不起四夷的心態(tài)，幾乎是根深蒂固，因此金蘭雖然在高麗也是名門望族出身，在桑夫人眼中，卻畢竟是一個異類——哪怕她同樣說著流利的汴京官話，以桑夫人這樣一個普通的宋朝老嫗來看，卻總覺得這個女子身上有太多東西難以理解。有了這層隔膜，說話之間，便難免顯得和她隔了一層。

????文氏也垂笑道：“表嫂也真愛胡說八道?！?br/>
????金蘭心中頗覺不快，但她嫁入大宋，卻不是為了這家庭中女人間的是非而來。因強(qiáng)笑道：“老太太確是體貼我。實說，我在高麗時，聽得最多的兩個人，一個是蘇軾，一個便是石子明。大哥既好不容易回來，我總是要去請個安才合禮節(jié)?！?br/>
????王倩與金蘭交談之中，早覺得她有點不同尋常。這時心中更是起疑，但表面卻不動聲色。笑嘻嘻一面推著金蘭出門，一面笑道：學(xué)習(xí)園地論壇“那你便快去給石子明請安罷，省得呆在這里，身在曹營心在漢。”

????唐康不去管王倩與金蘭打鬧，微笑著向文氏點點頭，笑道：“雪娘在這里陪舅媽幾日也好，回頭我讓管家把衣物用具送來。我舅舅家的鐵琴樓藏書也是有名的，藏的樂譜只怕是當(dāng)世第一，雪娘這幾日不妨把鐵琴樓的樂譜全夾帶了出來，趕明兒我也好回家蓋座銅琴樓銀琴樓什么的……”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桑夫人啐了他一口，笑罵道：“真是壞心眼，學(xué)足了你家老子。你快點去姑爺那邊，我家里沒這么多東西好讓你來‘夾帶’的?！?br/>
????“世間那有趕外甥走的舅媽?！碧瓶笛b出委屈的模樣，向桑夫人作了個揖，又悄悄向文氏擠了擠眼，笑道：“那我便先告辭了。學(xué)習(xí)園地論壇”

????文氏幼受廷訓(xùn)，哪里敢在眾人面前擠眉弄目，這時明明看見唐康的眼色，卻只當(dāng)沒有看見，垂低眉，羞紅了臉，半晌不敢作聲。直到唐康與金蘭走出了很遠(yuǎn)，她還不敢把頭抬起來。

????一齊笑著出了桑府，上了馬車。掀開車簾一角，望了拋在車后的桑府一眼，金蘭輕輕放下簾子，凝注唐康，輕聲問道：“還順利么？”

????“什么？”唐康抬起頭來，疑惑地望著金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