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和開封府那樣的巨城相比，既便是比起城方三十六里，城墻高三丈，厚一丈五尺的燕京來，中京大定府，都稱得上是城垣卑小。當(dāng)時遼國人口，約有四百萬，戶數(shù)在百萬左右，丁數(shù)約二百萬左右，是中國東北地區(qū)歷史上極盛之大國。但是因為遼道宗以及之前的幾任皇帝大抵昏亂，因此民間隱戶、逃戶甚多，真正登入戶薄的人口，不過十之六七而已。
????司馬夢求在朱夏門前勒馬觀望這座遼國的行政首都，以常理而論，南京道是遼國最富庶、最發(fā)達(dá)的地區(qū)，其次便是渤海國故地。朱夏門是大定府南門，從南京道往來的商賈人群，無不要從此經(jīng)過，只需觀看此門之繁華與否，便可知遼國之治亂盛衰。此時正是上午，司馬夢求見來往行人，雖然也是絡(luò)繹不絕，但是人數(shù)卻并不太多，比起大宋，不要說東京之南熏門，便是比杭州也難望項背?！叭绱诵〉膰?，卻扼住大宋咽喉近百年，真是可嘆！”司馬夢求一念之及此，不由微微搖了搖頭。
????這細(xì)微的動作，早已落入身后的蕭佑丹眼中，他驅(qū)馬過來，笑道：“馬先生看中京而搖頭，卻不知何故？”
????司馬夢求見蕭佑丹如此觀察入微，心中暗暗警惕，“此君真人杰也?！笨诶飬s笑道：“實不相瞞，我看到中京之繁華，尚不及宋之中城，而遼國卻能蔚然為上國，不免心生感慨?！?br/>
????蕭佑丹與耶律寅吉相視一眼，哈哈笑道：“我大遼能有今日，除開先祖努力之外，也是天授，天神地祗佑護(hù)，方有今日之局面?！保ㄗ⒁唬?br/>
????司馬夢求曾經(jīng)聽說過，天神與地祗，是遼人所信之二神，天神為一騎白馬的男子，地祗為一駕青牛小車的婦人。他甚少接觸契丹的杰出人物，對他們的見解也頗為好奇，便笑道問道：“遼國能有今日，當(dāng)是百戰(zhàn)之功，為何說是天授？”
????蕭佑丹笑道：“馬先生是中國高士，當(dāng)熟知本朝史事？”
????“不敢?！彼抉R夢求謙道。
????蕭佑丹微微笑道：“先生可知我契丹盛于何時？”
????司馬夢求知道這是蕭佑丹考較自己的學(xué)問，他既已決心把握這難得的機緣，伺機入太子府，了解遼國虛實，心中便不再有顧慮，反而存心想讓蕭佑丹對自己有一定的尊敬。當(dāng)下微微笑道：“我聽說契丹源出鮮卑，本是宇文別部的一支。又有說契丹是南匈奴貴族之后。至北魏年間，已是北方強國。但若論強盛，當(dāng)始于五代?！?br/>
????蕭佑丹點點頭，笑道：“馬先生說得不錯，但是北魏之時，契丹實力不如人，常受欺凌，真正強大的機會，是唐太宗貞觀二年，我契丹歸附唐朝與突厥作戰(zhàn)。其后雖然偶有邊將侵侮，但終唐一世，我契丹都是因為得到了唐朝的支持，所以才能有機會擊敗強敵，蒸蒸日上。到五代中國大亂，契丹趁時而起，得燕云之地，方能成今日之大國。倘若中國得人，又豈有今日之契丹？所以說我大遼之興，半是天授?！?br/>
????司馬夢求見蕭佑丹如此夸耀這個所謂的“天授”，心中不由十分感嘆，他也知道五代之時的種種故事，似遼國能夠滅亡后晉，完全是因為后晉用人不當(dāng)，否則遼太宗耶律德光難逃全軍覆滅的命運。當(dāng)下他假意笑道：“聞大人高論，勝讀十年之書。在下本以為北朝之士，必輕南朝?！?br/>
????耶律寅吉搖了搖頭，說道：“本朝太宗皇帝攻克開封后，本欲占據(jù)中原，但是最終不能立足，臨出開封之前，太宗皇帝說：‘我不知中國之人難制如此！’自此之后，本朝再無問鼎中原之意，只求世世與南朝為兄弟之國。似本朝制度，也多半學(xué)自中華，于南朝之士，又豈敢輕焉？”
????“不錯，當(dāng)年太祖皇帝為八部所迫，賴以興國者，漢人也；先朝韓德讓等人，也是漢人，官至封王。我大遼以南面官治漢人事，以北面官制契丹事，于蕃漢一視同仁；且歷代皇帝，都崇信儒教，未曾有不親自拜祭孔子者；而朝中大臣貴戚，不通漢語，不習(xí)漢字者，百中無一，誰人又曾敢輕視中國之士？皇太子殿下，不僅弓馬純熟，而且詩畫琴棋，也無一不通，如南朝石越、蘇軾的文章，太子殿下曾親覽而贊嘆也。以先生之高才，若能悉心佐輔太子殿下，必能大展胸中抱負(fù)?！笔捰拥み@番話，雖然語多夸飾，無非是要進(jìn)一步游說司馬夢求為遼太子效力，但是其中所說，大體卻也近于實情。契丹是半牧半耕之民族，漢化程度相當(dāng)高。
????司馬夢求正要答話，忽然見朱夏門城門大開，數(shù)百黑甲騎兵排著整齊的隊伍，整肅而出，黑壓壓的旌旗蔽日，一時之間，整個城外便只聽見整齊的馬蹄之聲。司馬夢求見到這個陣仗，不由吃了一驚，正要轉(zhuǎn)過頭來詢問蕭佑丹，卻見那些黑甲騎兵從懷中一齊取出號角，嗚嗚嗚的吹了起來。他回頭覷見耶律寅吉，臉上卻是頗有驚喜之色。
????司馬夢求見蕭佑丹朝他微微呶嘴，心中一動，已知是怎么一回事了。連忙回轉(zhuǎn)馬頭，肅然觀望，便見兩面繡有日月的大旗，擁著一個身著金鎧的年青人，從城中飛馳而出。那些黑甲騎士都齊聲吶喊道：“千歲、千歲、千千歲！”
????蕭佑丹過到司馬夢求身邊，低聲笑道：“馬先生，這是太子殿下的親兵。太子殿下出城，親迎太子少傅耶律大人回京來了?！?br/>
????說罷，蕭佑丹與耶律寅吉早已翻身下馬，迎了上去。司馬夢求卻是依然在隊伍中，并未跟上。韓先國趁著這時，催馬過來，低聲道：“馬先生，若是有事，在下在大同酒樓等您?！闭f完，也不等司馬夢求答應(yīng)，便又連忙閃回后面的商隊之中。
????司馬夢求見遼太子與蕭佑丹、耶律寅吉笑著說了幾句什么，又見耶律寅吉朝太子拜倒，顯是心情甚是激動，遼國太子又親自攙起，心知這是遼國太子御下之道，不由微微冷笑。只是細(xì)心打量遼國太子的親兵衛(wèi)隊。
????不料耶律浚扶起耶律寅吉之后，竟然與蕭佑丹、耶律寅吉一齊驅(qū)馬，直奔他而來。司馬夢求只在一怔之間，耶律浚等人已到眼前。他連忙翻身下馬，拜道：“草民拜見太子千歲?！彼文克念櫍阋婟R來兵士，早已個個躬身，抽刀柱地。
????耶律浚笑著跳下馬來，一把扶起，朗聲道：“馬先生是南朝高士，不必多禮?？炜煺埰?。”
????司馬夢求不料耶律浚如此隨和，心中亦不由有幾分感動，口中連連謙道：“山野草民，豈敢，豈敢?！?br/>
????耶律浚笑道：“此處非待賢之所，還請入城說話?！闭f罷左手一揮，隊伍立即奏起鼓樂，歡迎嘉賓。耶律浚左手?jǐn)v著耶律寅吉，右手?jǐn)v著司馬夢求，一齊上馬，在眾軍士的擁簇之下，一道入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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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jìn)入東宮之后，司馬夢求這才發(fā)現(xiàn)酒宴早已備好。耶律浚笑道：“少傅，馬先生，在此先設(shè)家宴，替二位接風(fēng)洗塵，簡陋處勿怪為是?！闭f罷竟是要請耶律寅吉與司馬夢求上坐。
????二人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坐那個位置，司馬夢求見遼國太子如此禮賢下士，心中暗暗驚惕。他自是不知道耶律浚因為外公蕭惠、舅舅蕭慈氏奴盡皆早死，只余一個舅舅叫蕭兀古匿，卻是才智平庸之輩——舅家無人，而皇帝耶律洪基日漸一日的昏庸，不僅僅信任耶律伊遜、張孝杰這樣的奸臣，前幾日居然還傳出用擲骰子的方法來任命朝廷官員這樣荒唐的事情——這對于有意重振朝綱，大展作為的耶律浚來說，不能不產(chǎn)生莫大的危機感。更何況南朝石越如今已經(jīng)開始被重用，更讓耶律浚要迫不及待的聚集人材，以求在朝中與耶律伊遜、張孝杰抗衡。耶律寅吉素以忠直見稱，得他支持，頗能籠絡(luò)一些朝官；而耶律浚又在心中視石越為大敵，迫切想知道宋朝虛實，因此對二人，耶律浚竟是格外的禮遇。
????耶律寅吉對此卻是心知肚明。他雖然感于太子的禮遇，但卻也是知道分寸的人，終不敢去坐那個上首。最終一番辭讓，還是太子坐了上首，耶律寅吉、司馬夢求次之，蕭佑丹在下首相陪。
????酒過三巡之后，耶律浚笑著對蕭佑丹說道：“佑丹，父皇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的請求，你改任皇太子惕隱?！?br/>
????司馬夢求知道所謂的“皇太子惕隱”，是管理皇太*賬之事的官員，相當(dāng)于皇太子的大管家、侍衛(wèi)總管，是皇太子的心腹之人。耶律浚得蕭佑丹為謀主，司馬夢求不由微微皺了皺眉，但忽的想起蕭佑丹的厲害，立時警覺，連忙低頭飲酒掩飾，一面偷眼覷視蕭佑丹。
????好在蕭佑丹卻并沒有注意他，他望了耶律浚一眼，心不在焉的說道：“多謝殿下?！?br/>
????耶律浚見他神情中似有憂色，不由一怔。正要相問，耶律寅吉輕輕咳了一聲，說道：“殿下，您總領(lǐng)北、南樞密使事，有勵精圖治之意，臣早有聽聞。本朝能得太子如此，是國家社稷之福?！?br/>
????耶律浚連忙謙笑道：“少傅謬贊了?！?br/>
????耶律寅吉卻臉色沉重的搖搖頭，繼續(xù)說道：“殿下胸懷大志，上任幾日，便任命了一批低層官員，將原來那些靠阿諛奉迎得官的腐蟲罷免，又推薦素有忠直之名的馬群太保蕭烏克鄰為契丹行宮都部署，使一些忠直之士能有機會為報效朝廷，大有澄清天下之志，臣等非常欽佩，百姓們都交口稱贊殿下英明果決?！?br/>
????耶律浚迷惑不解的望著耶律寅吉，他口中說的盡是贊美的話，但是臉色非常的嚴(yán)肅，似乎在說著什么嚴(yán)重的事情一樣。
????耶律寅吉似乎沒有看見耶律浚的眼神一般，只是回頭望了望左右。一直沉默不語的蕭佑丹使了個眼色，那些侍奉的宮婢們連忙一一退下。一個青衣衛(wèi)士走了過來，躬身行禮。耶律浚舉起左手，沉聲道：“撒撥，你帶人四處巡視，任何人不許靠近。”
????“是?！比鰮芎喍痰拇鹆艘宦?，轉(zhuǎn)身離去。
????司馬夢求知道這是要談?wù)摍C密之事，連忙站起身來，笑道：“殿下，草民亦有點乏了，先行告退。”
????耶律寅吉微微一笑，道：“馬先生不必走，殿下托先生以腹心，先生國士，又豈得置身事外？”
????蕭佑丹素知耶律寅吉是有分寸之人，既然他不介意留下這個馬林水，就是說他要講的話可以讓他知道，當(dāng)下朝耶律浚使了個眼色。耶律浚立時笑道：“馬先生不可見外，快快請坐。呆會還盼不吝賜教。”
????司馬夢求知道這不過是籠絡(luò)之計，當(dāng)下微微一笑，抱拳道：“不敢?！钡菂s也不再推辭，他也正想趁機多知道一些遼朝的虛實。
????耶律寅吉見司馬夢求坐下了，這才接著說道：“當(dāng)今朝中，耶律伊遜與張孝杰惑亂皇上，殿下如此行事，不是正犯二人之忌諱嗎？殿下罷斥的人，正是二人的黨羽，如此操之過急，是臣所不解者？”
????蕭佑丹也苦笑著搖搖頭，他本來已經(jīng)勸喻耶律浚不要打草驚蛇，但是事有兩難，若是不去罷斥奸小，那么一切雄心壯志，都不過是空中樓閣?；侍雍鸵梢吝d、張孝杰的對立，幾乎是無法回避的。他也知道以為皇太子的性格，是絕對無法身居重位卻隱忍不作為的。因此他一路上聽說的種種作為，既讓他高興皇太子是個明君，卻也讓他無比的擔(dān)心，害怕太子斗不過耶律伊遜與張孝杰。這時候耶律寅吉當(dāng)面指出來，卻正是說出了他的心事。
????果然，耶律浚只是微微一怔，便笑道：“少傅，所謂冰炭不同爐，我若想有所作為，便不有太束手束腳了。那些奸小，怕他們何來？何況父皇終究只有我一個兒子?！?br/>
????耶律寅吉這才知道耶律浚有恃無恐的原因，不由搖搖頭，嘆道：“不可恃，殿下，此事不可恃?；噬险淮呵铮幢貢?dān)心日后無子，何況，恕臣直言，皇上便是沒有了兒子，也還有孫子！”
????耶律浚怔道：“孫子？”
????“正是，皇長孫已經(jīng)出生。”
????“少傅是我說兒子延禧？”耶律浚問道。
????耶律寅吉點點頭，道：“正是。”
????“這怎么可能？”耶律浚幾乎不敢置信。
????“若是有人在皇帝面前進(jìn)讒言，中傷殿下，當(dāng)皇上不相信殿下之時，是完全可能選擇皇長孫，而非殿下的。殿下鋒芒不可太露，太露上則讓皇帝不安，皇帝亦擔(dān)心唐太宗之后復(fù)見于今日；下則讓奸臣側(cè)目，樹敵于朝?！币梢淅涞恼f道。
????“這……”耶律浚仰身靠在椅背上，似乎是問話又似乎是喃喃自語：“可是……這可能嗎？……南朝石越已經(jīng)被重用，我朝現(xiàn)在四處叛亂，百姓怨身載道，若再不振作，只怕社稷不?！?br/>
????司馬夢求不料石越竟然給耶律浚如此大的壓力，心中竟不免有一絲驕傲；但心中卻也有一絲慚愧，他身為石越的幕僚，在此之前，竟然不知道北朝遼國，有一些杰出之士正把石越當(dāng)成巨大的威脅。
????耶律寅吉也沒有料到太子如此迫不急待，竟然也是迫于石越的壓力，他沉默良久，目光轉(zhuǎn)向司馬夢求，問道：“馬先生，你以為如何？”
????司馬夢求見眾人的目光都聚到自己身上，沉吟一會，含笑說道：“石子明的確是百年難遇之人，只是宋朝朝廷上的紛爭，便是諸葛亮復(fù)生，也必然會束手束腳，暫時似乎不必太擔(dān)心。”
????耶律寅吉與蕭佑丹相顧點頭，又問道：“先生說得是，那么先生認(rèn)為目前太子的策略應(yīng)當(dāng)是什么呢？”
????“攘外須先安內(nèi)。安內(nèi)之術(shù)，草民贈太子殿下八個字——”司馬夢求微微一頓，輕聲說道：“豺狼當(dāng)?shù)?，安問狐貍？?br/>
????“豺狼當(dāng)?shù)溃矄柡?？”耶律浚等人重?fù)著司馬夢求的話，各自思考著，一時之間，廳中變得無比的寂靜。
????過了好一陣子，忽然聽到撒撥在門口沉聲說道：“殿下，有書信。”
????耶律浚朝眾人點頭示意，起身走到門口，從撒撥手中接過一個火漆木匣，回來放在桌上，從腰間取出一把小刀，刮去火漆，從匣中取出一卷白紙，打開來細(xì)細(xì)看了，臉上明顯有欣喜之色。
????他看完之后，將紙卷成一團，一個護(hù)衛(wèi)立時捧著火爐走了過來。耶律浚將紙條連木匣丟入火中，望著高高竄起的火苗，笑盈盈的說道：“一頭豺狼已經(jīng)被趕出大道了?！?br/>
????“哦？”耶律寅吉與蕭佑丹竟然形動顏色，緊緊望著耶律浚。
????耶律浚笑道：“蕭素與蕭巖壽彈劾耶律伊遜那廝，父皇已經(jīng)下詔，罷耶律伊遜北樞密使，他現(xiàn)在的官職，是中京留守。此賊既去，張孝杰不足為慮。”
????※※※
????閏四月初一。
????大宋，崇政殿。
????大臣們按著班次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皇帝趙頊頭戴皂紗折上巾，身著淺黃袍衫，腰間系著玉裝紅束帶，腳穿六合靴，端坐在御椅上。今天的朝會，雖然不是一年三次的大朝會，但所有的人都知道，今天是第一次在朝堂上辯論兩個版本的官制改革方案。
????在今天這樣相對大規(guī)模的朝會之上，翰林學(xué)士石越的班次，是相當(dāng)?shù)目亢蟮?。至少如韓絳、呂惠卿、蔡確、曾布們，都遠(yuǎn)遠(yuǎn)的站在他前面。他能看到的背影，也就是同為翰林學(xué)士的韓維罷了，他的背后，站著翰林學(xué)士元絳、張璪。
????但是崇政殿之上，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今天的主角之一，就是站在人群中的石越與韓維。
????“諸卿，改官制詔頒下之后，中書門下與學(xué)士院分別呈上了一個改官制的條例，眾卿都已經(jīng)看過，今日朝會，便是要討論以哪個方案為優(yōu)？是否可以互相取長補短？章程拿定，便好頒行天下。”皇帝環(huán)視眾人，朗聲說道。
????趙頊頓了頓，望著王珪說道：“王參政，卿先來說說中書門下的改官制方案。”
????“遵旨。”王珪出列，躬身說道：“陛下頒改官制詔，詔中書與翰林院各自詳定官制，是欲使名實相符，以正名合古制，此本朝百年之盛事。國初承唐制，三省無專職，臺、省、寺、監(jiān)無定員，類以他員主判。于是三省長官不預(yù)朝政，六曹不厘本務(wù)，給舍不領(lǐng)本職，諫議無言責(zé)，起居不記注，司諫正言，非特旨供職，亦不任諫諍。凡官人授受之別，有官、職、差遣。仕者盡以登臺閣、升禁從為顯宦；而不以官之遲速為榮滯。于是陛下慷然欲更其制，下詔議行，臣等愚昧，以為宋承唐制，官制之變革，其要者，無非是使一切領(lǐng)空名者，盡皆罷去，而以階寄祿。故中書門下所上官制，有三省六部，有職事官、散官、勛爵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