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蒂薇絲公主不拘小節(jié)
李奧瑞克劫營七天后,高原人首都,望北城,國王皇宮——
穿著一襲華美長袍的蒂薇絲公主正邁著公主的“皇室步伐”,優(yōu)雅、端莊、緩慢的在走廊上行進(jìn)?;适矣谢适业纳罘绞?,必須要于平民甚至是與貴族區(qū)分開來。這是自古以來的規(guī)矩。蒂薇絲公主殿下舉手投足都有一套禮儀,只要是在外面,就必須遵守。
她如孔雀一般昂著頭,渾身掛的珠寶閃閃發(fā)光,活像個移動的珠寶行當(dāng)。那夸張的長裙子拖在地上,需要兩個仆人從后面提著公主才能行走。這裙子后面長,前面短,就是為了露出她那筆直潔白、戴著蕾絲腿環(huán)的雙腿,還有腳上那個珠光寶氣的高跟鞋。
公主即使是在皇宮里行走,也是前呼后擁,她身后跟著四個仆人,兩個提著裙子,兩個備用;前面兩個閹過的帶刀侍衛(wèi),最前面是執(zhí)掌禮儀規(guī)矩的“戒尺嬤嬤”??催@樣子她就仿佛是要去打仗,要么也是參加什么國家級別的重要儀式。
但實際上她只是去上個廁所。
此時嬤嬤撩開簾子請她進(jìn)去,兩個女仆進(jìn)去伺候,其余人都回避,片刻后蒂薇絲公主從里邊出來,問道:“幾點了?”
“回稟殿下,九點半了,下面您該去見國王陛下?!?br/> 蒂薇絲點了點頭,說:“好,帶我去換衣服?!?br/> 這身衣服是給仆人和貴族們看的,而面見老國王不能這樣穿,又另有一套衣服。公主換了一身相對來說更加簡約的白色裙裝,又將身上的七件金首飾換成銀的……仆人們手腳麻利,幾分鐘便幫她完成換裝。
隨后公主來到了國王的房間。
今日早朝已過,老國王正在自己屋中休息,公主來為他按摩肩膀,陪一陪他。
老國王今年六十五歲,在這個時代已算高壽,他耳聾眼花,腦子也不清醒,一身的毛病。其實老國王自幼身體就不好,他是早產(chǎn)兒,先天不足,能長大已是奇跡。這也導(dǎo)致他一直沒有留下什么子嗣,三十歲的時候生了一個兒子,可那兒子如他一般身體虛弱,沒多久就病死了;到四十歲的時候,又生了一個女兒,這女兒就是蒂薇絲公主。
萬幸這女孩不光身體健康,而且聰明伶俐,各方面都不輸男兒。國王便將她當(dāng)做繼承人那樣培養(yǎng),蒂薇絲倒也爭氣,沒幾年就接過了這份重任,后來國王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便將一切政務(wù)都交給她了,自己只是偶爾過問兩句。
如今,二十五歲的蒂薇絲名義上是公主,但實際上已是這個國家的女王。因為她有一雙翡翠色的眼眸,美麗的容顏又如珠寶般光彩奪目,所以人們也稱她為“翡翠公主”,或者“碧玉公主”。
此時蒂薇絲公主一邊跟父親念叨著最近一些趣事,一邊腦海中回憶著早朝上的一些政務(wù),偶爾會在手掌寫寫畫畫。蒂薇絲公主博聞強(qiáng)記,又有一心二用的能力,在處理各種復(fù)雜事物上面得心應(yīng)手。
此時父親漸漸合上眼睛,身體漸漸歪在堆滿軟墊的長凳,看那均勻的呼吸他似乎是睡著了。
老國王有嚴(yán)重的失眠,只能靠著濃到嗆人的熏香和烈酒才能睡上一陣子。然而那些東西用多了又會對身體有害,也不敢常用,因此老國王大多數(shù)時候都在被失眠折磨。
今天父王難得有些睡意,蒂薇絲喜出望外,她輕輕拿開雙手,又悄無聲息將一個柔軟的墊子推到父王脖子下面,讓他保持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入眠。老國王吧唧了兩下嘴,似乎睡得很香。
“噔噔噔噔噔!”走廊上突然傳來了沉重的奔跑聲音。
隨著這陣奔跑聲,老國王那剛剛閉上的眼睛又一下睜開了。
蒂薇絲頓時火冒三丈——這又是哪個大膽狂徒在寢宮喧嘩?
“國王陛下,公主殿下,捷報,前線捷報!”
蒂薇絲公主本要發(fā)怒,但聽見那人說的話,卻又立刻壓下了怒氣。
老國王皺起眉頭,用沙啞的聲音問道:“外面嚷嚷什么?”
公主說:“我聽到是捷報?!?br/> 老國王那渾濁的眼仁一下閃爍出光芒,他兩手顫抖著撐在扶手上,用力支撐身體坐直,說:“來,讓他進(jìn)來!”
“進(jìn)來!”蒂薇絲公主喊道。
那使者穿著戰(zhàn)甲,風(fēng)塵仆仆的闖進(jìn)來,渾身散發(fā)著一股土腥味。他行了禮,說:“見過國王陛下!見過公主殿下!愿二位……”
老國王伸手指著他道:“別廢話!什么捷報?”
那人拿起一卷羊皮紙寫成的信,念道:“前線捷報,我軍于二月下旬奇襲野狼城……”
“不要鋪墊,直接念重點!”老國王激動到臉頰通紅,下巴上耷拉的干皮隨著他的動作而顫抖。公主連忙安撫他說:“父王不要激動……”
老國王推開蒂薇絲公主的手,叫道:“我沒事,快,繼續(xù)念!”
“是!”信使跳過了前面的部分,直接挑中間的快速念道,“……蠻族十萬大軍妄想奪回野狼城,百夫長李奧瑞克出奇謀夜襲敵陣。當(dāng)晚,以鐵騎團(tuán)長格羅溫為主將,百夫長李奧瑞克,督軍希雅為副將,三人率領(lǐng)八百鐵器夜襲蠻族大營……”
老國王叫道:“等等,他們哪來的騎兵?!”
使者說:“信前面提到了,說是百夫長李奧瑞克找來的戰(zhàn)馬?!?br/> 國王連連點頭,說:“哦,一會再完整的給我念一遍,先說完,然后呢?”
使者說道:“當(dāng)晚三人各自率領(lǐng)一隊騎兵,突襲敵人左、中、右三處軍營。蠻族聯(lián)軍措手不及,被殺得丟盔棄甲,落荒而逃,僅第一輪沖鋒就斬殺蠻兵百余人?!?br/> “好……”
國王好字還沒說完,信使繼續(xù)興奮地說道:“隨后放了三把大火,把蠻族的營地和攻城器都付之一炬?!?br/> “好!”老國王激動的拿手一拍桌子,“砰!”蒂薇絲公主嚇了一跳,倒不是因為聲音太大,而是她沒想到父王有這么大的力氣。
“慢點說?!钡俎苯z公主怕老國王過于激動,身體扛不住。
信使默默點頭,繼續(xù)說道:“隨后百夫長李奧瑞克與團(tuán)長格羅溫兩人先行撤出,督軍希雅的部隊卻被蠻族烏鴉王的增援包圍,未能按計劃撤離?!?br/> 烏鴉王可謂臭名昭著,遠(yuǎn)在沼澤地的國王也知道這個家伙。他點了點頭,面色凝重了起來,說:“又是烏鴉王,二十年前他曾經(jīng)率領(lǐng)著一群馬賊沖出野狼城,南下打秋風(fēng),屠了兩個村子,還一把火燒了青泥鎮(zhèn),阿卡德帶著三千精銳去捉拿他卻連根毛都沒抓到。到現(xiàn)在想起這家伙來我也會覺得……咳咳咳咳!”老國王痛苦的咳嗽起來。
“父王,喝點茶水。”蒂薇絲遞上了一杯溫?zé)岬募t茶。
老國王喝了一點,道:“繼續(xù)說?!?br/> “是,陛下?!毙攀估^續(xù)說道,“隨后李奧瑞克發(fā)覺希雅未能撤出,便將自己的兩百騎兵交由格羅溫,并讓他帶人回城,然后自己一人殺回去營救督軍希雅。
“這……”
國王和公主對視了一眼,都沒說話。
信使繼續(xù)念道:“李奧瑞克一人沖破敵人防線,擊殺蠻兵五十,又在亂軍之中斬殺了蠻族大將狂獸人奇奧拉。蠻兵以為戰(zhàn)神下凡,皆畏戰(zhàn)不敢前,于是李奧瑞克率領(lǐng)剩余的騎士安全撤出蠻族大營,后續(xù)無一傷亡……”
信使念著念著,聲音越來越小,自己都覺得沒底氣了。
而國王和公主也聽傻了,國王搖了搖頭,說:“捷報雖好,但這也太離譜了。他一個人,沖進(jìn)蠻族的十萬大軍里邊,殺了五十個,還弄死一個狂獸人大將,然后帶著騎兵團(tuán)就這么走了?我雖然沒親自帶過兵,但并不是蠢貨,北伐軍是不是覺得我老糊涂了,就瞎寫一些東西來騙我?”
蒂薇絲公主也皺起眉頭,問道:“這里邊真沒有水分嗎?都當(dāng)真?”
信使想了想,說:“呃,應(yīng)該不會有的,因為這里阿卡德將軍親手寫的,還有希雅督軍做擔(dān)保。哦,對了,還有一件戰(zhàn)利品,只是這東西有些臟,怕驚到了公主殿下?!?br/> “什么東西?”
“狂獸人奇奧拉的眼珠子。”
國王頓時皺起眉頭,說:“那東西就別……”同時公主卻興奮地叫道:“拿上來!”
接著父女二人對視了一眼,蒂薇絲公主一臉尷尬的說道:“那個,父王,我想的是啊,我……早晚要長大的,可能要去打仗,或者要去刑場主持儀式,就是這些東西,我早晚要看的,所以嘛……”
老人目光復(fù)雜的看著自己女兒,然后點了點頭,說:“那就拿上來吧。”
接著信使轉(zhuǎn)身離開,沒多會兒就捧著一個大木盒子走了過來,說:“請國王陛下、公主殿下過目?!?br/> 那盒子可真大,國王本以為拿個裝戒指的小盒就夠了,可這盒子卻像個珠寶盒那么大。
“打開。”
“是?!?br/> 信使打開盒子,一股腥味撲面而來,老國王與蒂薇絲公主朝著那顆眼睛望去,頓時呼吸都靜止了。公主還好,老國王嚇的直撫胸脯,說:“這么大的眼睛?這是什么牲口的?”
信使說:“回稟陛下,這是狂獸人奇奧拉的左眼,據(jù)說狂獸人奇奧拉身高三米有余,腦袋比最健壯的公牛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