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女王登//基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在這期間,尼古拉斯等人以皇家舉辦了一次慶典儀式。他們布置了花車、祭壇、閱兵游行、運動會、街頭宴席,消耗了無數(shù)的美酒、水果、肉食、海鮮和冰塊。然而,設想中的盛況卻沒有出現(xiàn),參加的人數(shù)甚至不到新年祭祀的三分之一。反而有大量的人趕著車馬和奴隸跑出城去。
人民對于戰(zhàn)爭的嗅覺十分靈敏,就如同飛鳥能感受到了暴風雨一般。
他們知道,要打仗了。
“女王蒂維絲”坐在王座之上,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身穿白色宰相長服的尼古拉斯公爵站在她身旁,表情像是一只半睡半醒的獅子。“哈倫長子”納格斯站在他下首第一位,再往下則是皇宮的各位大臣們。
這場面和老國王上朝的時候差不多,只是來上朝的大臣們中,舊面孔少了一半多,還增添了些許新面孔。
“女王蒂維絲”是個身材豐滿的婦人,身材高大魁梧,即使是鋪了厚厚的粉,畫了濃濃的妝,看上去也像是有三四十歲。但這已經(jīng)長得最像蒂維絲的人了,尼古拉斯想破腦袋也在這世界上找不到第二個“既駭人又美麗,既豐滿又苗條,既粗魯又高貴”的公主殿下了。
好在也沒多少人近距離觀察過公主殿下的真容,若是有人問起“公主殿下怎么變成了這幅樣子?”那公爵就一律用“殿下的叛逆期來了”進行回答。
此時尼古拉斯清了清嗓子,說:“大臣、封臣、學者、祭祀,諸君可有國事要奏?女王陛下日理萬機,時間珍貴,有事便速速說來。”
他拿眼睛掃了一圈,無人敢與他對視,尼古拉斯很滿意這種氣氛,他下垂的嘴角肆意揚起,
“既然諸位沒有事情,那我就說兩句。”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們聽聽就好了。”
宰相尼古拉斯干咳一聲,說:“今天早上,我們收到了一封信,是從野狼城寄來的?!?br/> “我看了一眼,是李奧瑞克這個叛徒下的戰(zhàn)術?!?br/> “他說,他那邊也有一個公主,也叫蒂維絲,而且巧合的是,這個公主呢也自稱是高原人的女王。不用想,這肯定是假的,多半是那叛徒狗急跳墻,就不知道從哪找了個洗衣服的老媽子來充當公主,這褻瀆皇家名譽的行為,實在是罪大惡極!看來我說砍他腦袋都是輕的,應該把他剁碎了喂狗?!?br/> “不知道各位大人,對此事有何看法?”
眾人沉默。尼古拉斯笑了起來,說:“你們沒有看法嗎?”
“我有一言。”哈倫長子納格斯上前一步,行了一個撫胸禮。
尼古拉斯很禮貌的做了個“請”的手勢,說:“哦,納格斯大將軍,不知有何高見?請講?!?br/> 哈倫長子說道:“女王陛下尚且年幼,”他朝著那位看上去能當他老媽的“蒂維絲”行了一禮,“想必無法應對這么棘手的事情,所以我提議在女王陛下能扛起這個國家之前,應該由您來做攝政王……”
“大膽!”尼古拉斯用力一拍王座的扶手,大聲吼道:“納格斯將軍!我當你是仁義忠厚的紳士,沒想到你也是個包藏禍心的野心家!來人,把他給我押下去……”說著兩個皇家近衛(wèi)就上前去拿人。
哈倫長子連忙說道:“尼古拉斯大人!且慢,聽我講完?!?br/> 尼古拉斯一甩袖子,“說。”
“尼古拉斯大人,女王著實年幼,沒有從政的經(jīng)驗,更沒有打仗的經(jīng)驗!而那李奧瑞克雖是叛黨,卻也著實是個狠角色!對付這樣的邪惡無比大奸之人,必須要有一位能力卓絕的人站出來才行!在場之人中,誰能和尼古拉斯大人想比呢?尼古拉斯大人既是血脈高貴的公爵,又是是學士城的領袖,乃七星大學士,飽學之士,您智慧超群,膽識過人,身經(jīng)百戰(zhàn),除了您以外,沒有人有這個資格?。〈笕?,我求求您了,您必須當這個攝政王!”說著跪了下去,用力磕了一個頭。
“你!”尼古拉斯很是激動,他的手顫抖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接著他眼圈紅了,半哭半說,道:“可我是王國的封臣??!我們家族從祖宗輩就宣誓效忠了!一日為臣,終身為臣!我怎么能稱王呢?那不是僭越嗎?那不是造反嗎?那不是陷我于……不忠!不仁!不義嗎!?”他攥著拳頭,痛心疾首,“一邊是對王國的忠誠,一邊是對家族的忠誠,唉!我到底該怎么選呢?”
“唉,我該怎么選呢?”他朝著下面的“哈倫長子”使了個眼色。
哈倫長子立刻說道:“尼古拉斯大人!忠誠有大有小,有廣義的有狹義的,對國家之忠義,自然凌駕在家族的忠義之上,何況沒有國家,哪來的家族?那么為國家盡忠就是為了家族盡忠了。再說,您的清廉正直世人皆知!縱然當了攝政王,也不能說是不忠不義?。≡谧奈奈浒俟?,你們也肯定是這個意思,對吧?”
眾人沉默。
尼古拉斯有些不悅的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們,有這個想法嗎?”
人們還是沉默,盡管這些人已經(jīng)被他清洗過一遍了,但此時,誰也不想做這個留下千古罵名的出頭鳥。
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學士站了出來,說:“我不同意?!?br/> “哦?”尼古拉斯看著那老人,“閣下有何高見?”
那個老學士說道:“瑪爾塔卡家族雖無爵位,但三代為皇室盡忠,我本人更是三朝元老,我一輩子食皇家俸祿,沒有到老了反而背叛皇族,扶你這個奸賊上位的道理。”
周圍的人都嚇壞了,紛紛朝他使眼色,還有人拽他,讓他趕緊跪下來給尼古拉斯道歉,興許還能保命。
然而那老人卻憤怒的拔出刀來,割斷頭發(fā)丟在地上以示決心,他指著尼古拉斯罵道:“哈爾文·尼古拉斯!你這竊國的奸賊,作亂的叛黨,兩腳的豬玀,食腌臜的臭蟲!北伐軍在前線為國浴血奮戰(zhàn),助高原人光復故土,你卻在后方像個腦袋生瘡的狐貍一般蠱惑人心!你軟禁國王,挾持阿卡德將軍,還弄了個假公主來騙人!今天你還想當攝政王?呸!等到李奧瑞克殺回來,你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尼古拉斯一臉平靜的看著那個老人,嘆了口氣,說:
“唉,可惜了這三朝元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