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一種什么原因。
李真總覺得越接近八龍城,自己心中的悸動感便越強。似乎冥冥之中有著某種召喚,似乎有誰在八龍城等著自己。
“是誰在等我么?”
李真在馬車之中呢喃了一聲,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紙,看著紙上密密麻麻寫著的‘章至’二字,輕笑道:“如果是你等我……”
途徑一縣,已經(jīng)明顯能夠感覺到中州百姓對于這個九州第一狀元態(tài)度的改觀了。
“看,那就是百年來,九州第一摻水狀元。”
“聽說他的狀元是投機取巧來的,今年狀元本來應該是八皇子荀釋天?!?br/> “什么叫聽說?事實便是如此,還有人說,他是九州百年來唯一一個作弊成功的狀元?!?br/> “什么和什么啊,你們都別亂說。最新小道消息說,這個狀元其實是買通了九州總監(jiān)考,錢茂指鹿為馬,把錯的說成是對的,吹捧錯的。就造成這狀元的出現(xiàn)了?!?br/> “噓,還是別說話了,這狀元來了。看這一行禁軍殺氣騰騰啊?!?br/> “……”
馬車之中,看著外邊老百姓指指點點,李真面色不悲不喜。
他不在乎名聲。
有人引導著輿論又能如何?難道和百姓去講道理?他們不懂方程式,他們不理解元素周期表,他們更無法理解物理公式。你如何去與他們辯解?
百姓從來不會去支持正確答案,他們只會支持,他們覺得有意思的答案。他們不在乎真相,他們只在乎他們覺得是真相的真相。
這就是民。
這就是謠言可畏。
明康臉色陰沉不已:“太可惡了,八皇子怎么能這樣?皇室的心胸呢?能贏得起,也輸?shù)闷鸢?。不就是得了榜眼,沒有得狀元么?這樣造謠有意思么?”
齊愣子也是憤憤不平:“這些人怎么這么傻啊?別人說什么他們都相信,在九州怎么可能作弊?怎么可能買通的了總監(jiān)考?這種話他們也相信么?”
李真笑著寬慰:“不要說了。這是常態(tài)。”
“你就不委屈么?”
“委屈啊?!?br/> “你委屈你還這么平靜?”
“平靜是因為無計可施,那為什么要表現(xiàn)出自己的委屈?”
李真毫不在意的說,然后翹著二郎腿躺了下去,繼續(xù)看著那張紙。將章至這兩個字反復的看,看一看的,傻笑著。
“這種人就不該讓他經(jīng)過我們柞水縣,我們柞水縣人杰地靈,雖然沒出過狀元,但是也不能讓這種靠作弊上位的人把我們柞水縣玷污了!”
馬車之外,響起一個老者的吼叫。
李真動作一頓,眼里有一絲落寞,卻轉(zhuǎn)顏一笑繼續(xù)看著手中的紙。
天堂與地獄的距離并不遙遠,只在自己一念間。
天堂與地獄的感受一線相隔,是別人的一念間。
九州百姓捧他,他是九州第一狀元。
九州百姓踩他,他是一坨狗屎。甚至走這里過路,別人都嫌他臟。
這種內(nèi)心的憋屈來源于無妄之災,他又能如何?又能證明什么?說不在乎是假的,他比誰都在乎。李真深深的嘆口氣,閉上了眼睛。
“滾!”
外邊,禁軍拔出寶劍對準那準備走過來的老者。
老頭絲毫不懼,杵著拐杖擋在前路上,唾沫星子滿天亂飛:“我在這柞水縣生活了八十年,這是我的凈土。你們帶著這狗屁狀元滾出去,不要玷污我們柞水縣的土地。不準進城!”
禁軍見其是個老頭,只能是恐嚇,卻不敢強行動手。
正此時,柞水縣的縣守帶著壓抑沖了出來,縣守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馬兒爆喝一聲:“那老頭子,竟敢阻攔狀元過路,滾。還不滾,還不立即給狀元讓路?”
老頭冷笑一聲:“縣太爺你拍馬屁還快,這種狗屎狀元你也要去諂媚?”
縣守暴怒:“來人,把這老東西給我駕走。”
“草,都給老子站?。 ?br/> “誰敢動我爺爺試試?”
“官府欺負老百姓啦?!?br/> “縣太爺為了拍狀元馬屁,當街要殺人啦。救命啊,沒有王法了,沒有天理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