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燕抬頭一看我手里那四不像的大熊,嘴里噗嗤一樂:“真笨,你把棉花多塞一點進去不就可以?來,我再教你一遍,仔細看好了。”
我一聽這話,連忙看過去,在我手中不聽話的大熊,到雨燕姐手里變得服服帖帖,她手捏一團棉花,修長的手指順著那道口子,連同棉花一起塞進去,但卻沒有截斷尾端連著的棉花,只見她手指很有規(guī)律的在大熊肚子里搗鼓來搗鼓去,不到三十秒的工夫,我剛才的那只大熊就被塞得飽飽的,一副憨態(tài)可掬。
“看吧...”她雙手抓著這只有三十公分高的大熊,巧笑嫣然的看向我。
這笑容,美到讓我心顫,差點就迷失了方向。
“傻啦?看什么呢?”雨燕小臉爬起兩朵紅暈,似嗔似喜的瞪了我一眼,又小聲說道:“現(xiàn)在看明白了嗎?棉花塞進去后,不要把外面那一節(jié)弄斷,只有棉花一整體才會不散,這樣塞進去后棉花就不會有空隙,自然而然就不會影響到布熊的飽實度?!?br/>
按照雨燕姐教的方法,我照著做了一遍,果然還真是這樣,心里驚嘆雨燕姐的才學智慧,又疑聲問道:“姐,你說弄這么多布娃娃能賣的出去嗎?你之前不是剛跟我說全國經(jīng)濟正處于復蘇狀態(tài),飯都吃不飽的情況下,還有閑錢買這些能看不能吃的東西?。俊?br/>
我從雨燕姐身上學到很多,她教我的不僅僅是大道理,還有一些爺爺不曾經(jīng)教的東西。
“傻,這些是出口到國外呢,而且價格可不便宜。打個比方來說,我手里的這個大熊,基本人工費加材料費,大概是在十塊錢左右,然后經(jīng)過消毒和包裝,出口到國外,一個就能賣到幾十塊呢。”
九七年的國外市場一片大好,是資本主義家爭先恐后涌入的地方。不過國內(nèi)也因為香港回歸的緣故,各大城市的經(jīng)濟都處于發(fā)展中,尤其是廣東這地方,絕對是全國的經(jīng)濟騰飛重中之地,雨燕在一本書看到,一個廣東的年創(chuàng)gdp,可以抵得上其它地方幾個省,絕對的全國第一,尤其是香港回歸之后,帶來的效應更會把這頭雄獅推到山巔,傲視八方...
“一個娃娃能賣幾十塊?”我瞪大雙眼,低頭看著手里的大熊,心里莫名覺得有些酸楚:“我們做一個就賺不到兩分錢,人家賺幾十塊,這差距也太大了吧?”
“其實這都被像凱哥這些流水老板給掙了,如果這個大熊的工費是十塊,那么層層分剝下來,到凱哥這里,他一個大概可以掙兩塊毛,扣除人工費和伙食費以及水電場地,大概一個可凈賺一塊二毛左右...”
雨燕姐耐心的給我分析,我聽完心里更復雜了,為什么別人可以掙這么多,我們卻只有可憐的一分五厘錢?不公平!
“阿秋,這世界根本就沒有公平可言,誰有能力,誰的拳頭大人脈廣,就能主宰一部分人的生計。這是自古以來不變的定律...”她仿佛能夠看穿我的內(nèi)心,但卻沒有惱火和批判我,反而一臉溫柔的笑道:
“換個位置思考一下,如果現(xiàn)在是你當這個老板呢?你會把到手的錢平分給工人們一起賺嗎?如果這樣做,你得虧死咯。每個人都要養(yǎng)家糊口,這并沒有什么不對。我們能夠做的就是好好努力,爭取早點擁有一片屬于自己的天空,因為這個年代到處都是機會,就看你肯不肯努力,能不能吃苦。努力雖然不一定能夠成功,可要是不努力,注定一輩子都停留原地。”
雨燕姐這些話就跟春風中的細雨,不僅把我心頭的不滿撫平了,還讓我倍感激昂,這一瞬間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但好像又什么都不明白,懵懵懂懂,讓我心里充滿力量。
就這樣,我跟雨燕姐在這布娃娃廠扎根了,我塞棉花的速度不快,不僅沒法跟雨燕姐比較,跟其他人更沒法比。
但我卻比她們都要努力,她們下班吃飯睡覺,我還在工作。雨燕姐說的對,勤能補拙,雖說每天熬到凌晨兩三點對身體傷害很大,但是我有得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