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寺里。
聶云夫妻在一清方丈禪房里,聊了很久。
蕭無涯已不在這禪房里了,他經(jīng)問過方丈,然后去找那靜心小師父了,因為他蕭無涯需要知道那聶天的情況,比如身上的傷是什么樣子?平時心性如何?等等,而靜心小師父是照顧那聶天的,有些細節(jié)沒有誰比靜心小師父清楚,要了解一個人往往是通過細節(jié)。
這是這次蕭無涯跟著聶云來大悲寺的目的,畢竟他是情報處的頭兒,有些事情必須要弄清楚!
這邊禪房里。
聶云有一問,問方丈,既然知道那是我孩兒,為何不送佛送到西,將我兒子送回我夫妻身邊,叫我們一家團圓?
一清方丈實話實說,說這個問題當(dāng)日也問過你師父覺賢大師,你師父說紅塵事不可說不可說,冥冥中自有天意。再一個我佛慈悲,與世無爭,紅塵事自有紅塵了。
甚至一清方丈還告訴聶云,你師父覺賢大師臨走前留下一句話,讓貧尼教會你孩兒寬恕。說你孩兒因傷必生戾恨,戾是殺人的刀,恨是迷眼的瘴霧,需教會他懂得寬恕,否有遭一日群魔亂舞時,必墮地獄嗜殺成性!
聽了這些,聶云沉默了。
聶云知道自己師父是一個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超越了俗世紅塵的大德高僧,身懷佛門六通之一的:宿命通。
只是可惜,這么多年了,紅塵中竟未曾見過師父一面,還以為他老人家已仙逝,不曾想他老人家還健在,還在紅塵里修行,機緣巧合還救了自己兒子一命,還想到教會自己兒子懂得寬恕,不可謂對自己一家恩重如山。
奈何,師父早已說過師徒緣分已盡。
想起自己師父,聶云只感覺仿若隔世,是一陣感慨。
就是現(xiàn)在,聶云還清晰記得師父當(dāng)年臨別前給自己留下的那封書信,尤其最后一段話,現(xiàn)在想來還歷歷在目:
玄相,為師為你做的就只有這些,你我?guī)熗骄壏值竭@里就盡了,他日無論你成就或是苦難,都不要來尋為師,為師只是你生命中的渡客,最后送你幾句話:紅塵眾生相,無論佛、道、魔,無論施舍與得到,無論普渡與惡相,都是修自身。不要輕言你是為誰付出和犧牲,其實所有的付出和犧牲最終受益人都是自己。人生是一場與任何人都無關(guān)的獨自修行,這是一條悲欣交集的道路,路的盡頭一定有禮物等著你,就看你配不配得到。
想著這些,聶云從椅子上起身,來到門口,朝大佛禪院的方向跪了下來,雙手合十,虔誠地跪行了一佛禮,由衷的說:“師父,弟子玄相多謝您老人家慈悲,請受徒兒三拜?!?br/> 蘇晴雖然沒有見過當(dāng)年渡丈夫的覺賢大師,但也聽丈夫說起過,如今又救了自己兒子一命,加上自己也信佛,于是在聶云身邊也跪了下來,雙手合十跪行了一佛禮,
見夫妻二人如此虔誠,一清方丈一臉慈悲,念起了佛號:“無量壽佛?!?br/> 天快黑的時候,聶云夫妻辭別了一清方丈,離開了大悲寺。
蘇晴本來有點不想回去,但聶云告訴她,兒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回家的路上,你在這里等也是心不在焉,還是回家等吧,家里也安全,而這里雖說可以有人保護你,但這里終歸是佛門凈地,一旦真有危險,你要當(dāng)著菩薩的面看別人因為你而起殺戮嗎?還有一個,兒子到時候回家了,可你這里萬一出事了?又該如何?那時我們一家要團圓得等待何年何月?
經(jīng)過聶云這么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蘇晴同意回家。
別看蘇晴平時在家里看聶云不順眼,王八蛋長王八蛋短的罵,有時候是真罵,有時候是笑罵,但關(guān)鍵時候還是喜歡聽聶云的話,因為聶云正經(jīng)起來,講起道理來是一套一套的,幾乎都說到她心坎里,否則這么多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也走不到今天。
山門前,一清方丈將他們夫妻二人,以及蕭無涯送了出來。身邊還跟著那眉清目秀的靜心小師父。
聶云雙手合十,面朝一清方丈,行了個佛禮:“方丈,告辭。”
蘇晴也雙手合十行了一佛禮:“方丈,我們夫妻走了,等我兒回來,它日定帶著我孩兒來感謝方丈?!?br/> 一清方丈雙手合十朝聶云夫妻回了一個佛禮,佛祝:“無量壽佛。”
聶云夫妻下山了,穿著雙排扣純黑風(fēng)衣的蕭無涯沖方丈點了下頭:“告辭?!比缓蟾狭寺櫾扑麄?。
一清方丈雙手合十,凝看著他們下山去的背影。
在方丈身后站著靜心,靜心也雙手合十,望著那聶天父母逐漸遠去的身影。
一清方丈轉(zhuǎn)身回寺了,只是走了兩步,一回頭,發(fā)現(xiàn)靜心還那么站著,望著,眼神里甚至看出了紅塵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