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大的軍隊是擺設,精兵才是制勝的關(guān)鍵。什么是精兵?小山你要學習,知識,語言,搏擊,武器。你最喜歡炸藥是嗎?我們從炸藥開始……
?
“小山,有人要這塊石頭,你看好了?你記住了?你去把它弄來。對,在泰王的宮殿里……”
?
還有就是:
?
“小山,這是我的女兒香蘭?!?br/> ?
身后傳來笑聲,打斷了小山的回憶。
?
他回頭,莫莉在看小電影,她笑得那么開心,小孩子一樣。見他回頭了,湊過來說:“你快把你的那個電影打開,可有趣了。還珠格格剃了光頭當守門員?!?br/> ?
小山說:“這是老電影了,我看過了?!?br/> ?
莫莉說:“看過也看啊,解解悶?!?br/> ?
他轉(zhuǎn)過身去,翻閱手里的報紙:“我不悶?!?br/> ?
莫莉關(guān)了自己的電影,過了半晌,在他耳邊說:“她能來嗎?我說那個裘佳寧。她有那么聰明?她有那個膽子?”
?
他放下報紙,想一想:“能?!?br/> ?
十三
?
周小山乘坐的飛機在y國首都江外國際機場降落。
?
他輕輕牽著秦斌的手臂穿過透明穹頂?shù)臋C場大廳,身邊是南來北往的過客:幾年來,這個國家施行了開放的國策,秀麗的山水,美麗的女子和廉價的勞動力吸引了來自世界的觀光客和商人,經(jīng)濟緩緩復蘇,只是脆弱。
?
北京的隆冬,這里卻陽光明媚,奶白色的陽光浸在綠色的植物柔軟的藤蔓里又溢出來,多汁的水果,艷麗的花,黑泥土,這里是亞熱帶的氣息。
?
出了大廳,莫莉伸開手臂:“真暖和?!?br/> ?
他們上了等候已久的吉普車,秦斌坐在他的身旁,莫莉坐在前面,通過反光鏡已經(jīng)將周遭的情況看了仔細,確信安全無虞,車子上路。
?
司機說:“將軍去開會,讓你好好休息?!?br/> ?
他點頭,手機撥通北京的電話號碼。
?
此時距他最后一次與佳寧通話,已經(jīng)三天了。
?
電話鈴響未過三聲,有人接起。
?
“是,她找到這來了。
?
沒說什么,就是問你在哪里。
?
我把你的電子郵箱給她,也給了她地址。
?
她選擇了后者。
?
她今天早上出發(fā)了,很有勇氣。
?
……生意還好,云南菜越來越受歡迎。
?
不客氣?!?br/> ?
小山收了線,看看身邊的秦斌,像是在對他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她總是選錯。”
?
佳寧的第一個錯誤確實就發(fā)生在云南飯莊。
?
她那天不應該多喝酒,不應該跟朋友探討關(guān)于感情的話題,不應該突然發(fā)覺心情寥落,不應該在那個時候從包房里出來,更不應該見到周小山。
?
可是即使所有這些事情都發(fā)生了,她也是有機會躲過去的。她可以當作沒看見這個學生,可是性格使然,裘老師最不容忍學生缺課,什么理由都不行。
?
她沖上前去的時候,對后來的多難還一無所知。
?
小山站在后面看著著這個女人跟別人理論,覺得有趣:自以為是并代替別人做判斷的人,身上有喜劇色彩。而且她漂亮,尤其是眼睛,墨黑墨黑的,眼珠兒比別人大,因為蘊含了豐富的水分而熠熠發(fā)光,長著這樣眼睛的人,聰明而心地善良,根本就沒有說謊的條件,可是她愛說謊,說的蹩腳,明顯而拙劣。
?
他這樣想起她,心里油然而生柔軟的情緒,身體向后,慢慢靠在椅背上。
?
同一時間里,裘佳寧也在飛機上檢討著自己的錯誤。
?
都怪她。情欲,賤格還有愚蠢,這樣輕易的落到壞人的陷阱里,自己摔得遍體鱗傷,如今又被逼迫著拿國家的科技機密交換被虜?shù)那乇蟆?br/> ?
可那是他的丈夫,正直,忠厚,對她連重話都不愿意說一句,包容她的不忠,他沒有任何的錯誤卻在異鄉(xiāng)蒙難。
?
始作俑者周小山留在云南飯莊兩個東西——他知道她會找到那里。她沒有選擇用郵件聯(lián)絡,而是他的另一個安排,如今人在出發(fā)去異國的旅行團中,手中是他留下的地址。
?
佳寧除了決心沒有任何準備:她要找到秦斌,把他完好的帶回來。
?
周小山,周小山。
?
她耳畔還有他最后淺淺的笑聲,沒有什么等待能比見到仇人更讓人難耐,裘佳寧在一路向西的飛行中忍耐著后悔與仇恨把心臟扭曲的疼痛。指尖冰冷。她有時迷迷糊糊的睡過去,很快又喘息著醒來,夢中有什么惡狠狠的扼住她的喉嚨,她知道,那就是周小山。
?
她隨身帶了些美元,軟包的煙,管鎮(zhèn)靜的阿司匹林——出事之后她每天服用兩枚,否則睡不了覺,她得睡覺,得吃東西,她很清楚,她不能垮掉。下了飛機,她要先去買一把匕首,肯定會有用,用來自衛(wèi),用來割開捆綁秦斌的繩子,或者刺向周小山的腹部。想到這里,又仿佛等不及了,全然忘了自己的手究竟有多大的力氣。
?
下了飛機,有大巴士從機場通向市里,到了賓館,車門一開,便有小孩子圍上來,吵得熙熙攘攘,用漢語問:“需要向?qū)幔俊薄耙蠙靻???br/> ?
旅游團的導游讓大家聚攏快去賓館的前臺登記。佳寧帶著自己的行李包留在外面問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精壯的男孩:“你說漢語嗎?”
?
男孩說:“說漢語。說的好?!?br/> ?
她把周小山留的地址給他看:“帶我去?!?br/> ?
男孩看一看:“遠?!?br/> ?
“有多遠?”
?
“整個白天。要坐車。要過河。要乘船?!蹦泻⒄f,“要付我5元錢。人民幣?!?br/> ?
佳寧從懷中掏出錢來:“這是五十元,你看好了,美國錢。快帶我去?!?br/> ?
男孩收了錢,用手指捻一捻,熟練的辨認真?zhèn)?,然后笑起來,黑黑的小臉上露出白色的牙齒:“走。現(xiàn)在走。我送你去?!?br/> ?
他的伙伴們哈哈笑起來,唧唧呱呱的叫起來,羨慕著他的好運氣。
?
佳寧拉住他的衣服:“等等,去跟媽媽說一聲?!?br/> ?
男孩看她:“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
?
他們在法國殖民者留下的古老的車站上火車之前,男孩帶佳寧去買了椰子。毛茸茸的椰子,殼非常堅硬,賣家使用半彎的鋒利的刀,用力劈下去,上面裂開口,流出金色的汁水,男孩用自己的硬幣付錢,拿過來給佳寧喝,可更吸引她的卻是劈開椰子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