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郕站在樊定波的身邊,此刻也沖著陳憲笑著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陳憲卻拱了拱手:“知府、府學(xué)二位大人抬舉之情,學(xué)生恭領(lǐng),奈何……”說著,他抬手向身側(cè)的二人一指:“我還有兩位同窗摯友,學(xué)生便留在這里陪他們吧!”
幾十號上不去二層的書生聽他這么一說,頓時便交頭接耳了起來,話題無非是酸溜溜——這陳行之憑著前些日子里的兩篇詞,能上得二層和這么多達官顯貴們相見已是祖墳冒了青煙,現(xiàn)在居然還持才傲物的不去?
高安卻哈哈一笑,颯然的說道:“這有何難,你們?nèi)吮阋黄痣S我上去吧!”
錢瑾雙眼瞪得滾圓,愕然望向陳憲,心中波瀾驚起,暗自嘀咕:行之是什么時候認識的高知府,而且似乎知府大人還對他頗為重視?
“謝謝知府大人!”陳憲咧了咧嘴,拱手道謝。
待得三人隨著這幾位大人物上了二層,卻發(fā)現(xiàn)所觀之景果然不同,僅僅是沿著舷梯向上一層,便覺得眼前視野開闊,天空中一輪淡黃色的滿月高懸西側(cè),岸邊的諸多花燈已經(jīng)點燃,岸邊的小道隱約能見熱鬧非凡,而“賞鶯舫”周圍大大小小的畫舫中也燈火通明,竟真的將這一池西湖冬水,染成了紅色!
王之渙就有詩曾云“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此時一看,果真如此。
二樓此時零零散散的站了二十幾人,除了金文圣、宋希這類被范滎點名喚上來的聲名遐邇的才子,其余的便都是這杭州城中的士紳以及一些有功名在身的待崗進士了。
眾人拱手向幾位父母官行禮之后,高安自然又有一番勉勵之詞,說的諸人心花怒放,暗暗發(fā)恨要在這詩會上一展才學(xué)。
待得高安和兩位知縣、府學(xué)都落了座,艙中的樂聲也隨之徐徐響起,眾人紛紛盤膝坐下,旋即便開始交頭接耳、行走招呼了起來。
孫笑松待一落了座,便扭頭看向舷窗之外,剛剛響起絲竹之聲似是將要拉開帷幕的花魁大比去了,顯然是對于在場的諸多達官顯貴毫無興趣。
而錢瑾則顯然興奮異常,這還是他第一次登二樓觀這花魁大比,心中忍不住有些感謝陳憲,他瞧見金文圣坐在對面,便拍了拍陳憲的肩膀,遙指著對面的金文圣說道:“行之,那就是杭州第一才子,金文圣!走,我?guī)闳ジ騻€招呼!”
說罷,他就一拽陳憲的胳膊,起身就往金文圣面前走去。
陳憲哭笑不得的被他生拉硬拽了過去,就見錢瑾走到盤膝靜坐的金文圣面前,一拱手,笑著說道:“文圣兄,上次相見已是三月有余,在下是縣學(xué)的錢牧端,兄臺可還記得在下了?”
“記得!”金文圣抬眸看了他一眼,旋即便把目光停留在了陳憲的身上。
錢瑾對于金文圣的目光指向渾然不覺,猶自樂呵呵的一抬手,介紹起了陳憲:“金兄,這位是我的同窗摯友,陳憲,陳行之!他也作得一手好詩,改日還請金兄多多指教啊!”
金文圣對于錢瑾的這番話仿似渾然沒有聽見,他沉吟許久,突然抿了抿嘴站起身來,瞇眼望著陳憲,說道:“行之兄,今日詩會,可不要在作些閨中幽怨、離別惆悵的無病呻吟之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