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到午間,嬴政就已經(jīng)正坐在了院中的桌案前,看上去有些緊張,也有些懊惱。
很顯然,上午李斯交給他的課,他還不能掌握。
如今若是那顧先生在來一堂,今夜恐怕是不用休息了。
等到顧楠走上來的時候,嬴政低著頭鞠躬:“顧先生?!?br/> 顧楠在嬴政面前的軟塌上隨身坐下,不是正坐而是盤坐。
嬴政只覺的顧楠坐下,迎面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不濃不重卻很清新好聞。
一片白色的花瓣飄落在嬴政的桌案,他想伸手拂開,但是顧先生就坐在對面,他卻是不能亂動。
“我年紀(jì)比你大上不少,又是你個先生,便叫你政兒了如何?”顧楠看著嬴政認(rèn)真的模樣,也沒如何說,簡單地問道。
“顧先生請便便是。”嬴政沒有拒絕,長請不敢辭,顧楠是他的先生,自然說什么就是什么。
顧楠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和你李先生不同,我本是戰(zhàn)將,在學(xué)問上無多言可說,今日的課,我先教你八句十六字,你且先記著便好,不懂得,我待慢慢與你講解?!?br/> 戰(zhàn)將?嬴政疑惑地看著顧楠,女先生已經(jīng)是少見的,女子也是可成戰(zhàn)將的嗎?
轉(zhuǎn)念一想,八句十六字,一百二十八個字,又暗暗松了口氣。
“這先一十六字,我念與你聽?!?br/> 顧楠仰著頭,開著白花的矮樹零散地落著,空中白云悠悠,她淡淡地念道。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成宿列張?!?br/> 嬴政聽在耳中,覺得恍有玄玄之念,又有層隔膜,說不清楚。
一旁亭中的李斯聽到這十六字,驚訝地抬起了頭。
一十六字雖短,是道盡了天地基理,淺顯易懂,似是開篇,是一篇他聞所未聞地奇文的開篇。
“你可聽懂了?”顧楠和聲問道。
冥冥之感,如有所悟。嬴政思考了許久,皺著小小的眉頭。
“先生···我不懂?!?br/> 又醒悟過來,似乎紅著臉,恍若不懂是件羞恥之事一般。
完了,先生怕是要生氣了。
他閉上眼睛。
可半天沒有動靜,疑惑地睜了開來。
和他想象中的不同,顧楠只是拍了拍他的腦袋,一字一句地講解著。
“天是青黑雙色,大地為黃,宇宙形成于混沌蒙昧的狀態(tài)中。太陽正了又斜,月亮圓了又缺,星辰布滿在無邊的宇宙之中?!?br/> “此乃天地形成之態(tài),天地,日月,星辰,皆在其中。”
嬴政聽著顧楠的話,思索著往日所見之天地日月,皆如顧楠所說,真是如此。
“懂了?”
嬴政感覺到按在自己頭上的手,點(diǎn)了點(diǎn)頭:“懂了。”
“好,那便取下十六字?!?br/> “是為: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余成歲,律呂調(diào)陽?!?br/> “唔,先生,有些不懂?!?br/> “寒暑冬夏循環(huán)變換,來又去,去又來;秋天收割莊稼,冬天儲藏糧食。積累數(shù)年的閏余并成一個月在閏年里;古用六律六呂來調(diào)節(jié)陰陽?!?br/> 花前樹下,李斯坐在一旁,認(rèn)真地聽著這顧楠為嬴政講學(xué)。
恍若,他也是學(xué)生,不自覺的端坐在那,俯首傾聽。
“云騰致雨,露結(jié)為霜,金生麗水,玉出昆岡”
“云騰致雨,此是為何?”
“天地之間皆有水汽,日曬地水,使之蒸騰,成為天水,天水看不見,于空中匯聚,聚多而見,稱為云。云密而重,凝水而落,是為雨?!?br/> ···
“劍號巨闕,珠稱月光···”
“海河咸淡,鱗潛羽翔···”
······
······
“愛育黎首,臣服戎羌,遐邇一體,率兵歸王?!?br/> 字句朗朗上口,寓意淺顯,都是最常見的道理,卻又是最基本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