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嘀嗒。
一滴滴殷紅到妖異的血液從刀尖之處往下滴落。
越陽樓從胸口拔出的那口長刀上,那宛如“墨”一樣濃郁的染血痕跡還沒有褪去,仿佛是纏繞著怨憎的詭異詛咒之力。
實際上。
真正的“暮垂雪”還未曾出鞘,那一線僅僅為斬殺白渡子而生的強磁約束離子刀芒,還在隱而不發(fā),待時而動。
而現(xiàn)在的這口長刀,事實上就是越陽樓以“刀中藏刀”的思路,用異變的凝固血墨塑造而成的第二層刀體,覆蓋在原本的“暮垂雪”之上,既是同樣具備殺傷之能的刀身,也同樣又是蘊養(yǎng)其中那口妖刀的刀鞘,以免這口對余師姐有著重要意義的遺物受到損傷。
憑借著越陽樓從那副血肉魔畫中開發(fā)出來的真正能力,構(gòu)成這層刀體的這些“血墨”作為這件詭異之物能力的具體表現(xiàn)形式,有著將事物“染色”——也就是給虛無縹緲的事物賦予實在形體的力量。
畢竟越陽樓也不能保證王害瘋身上就沒有像是那些“長生軍”一樣的恐怖不死性、
就現(xiàn)在的情況而言。
作為用來最后處決王害瘋、避免其再度復生的刀具。
從某種情況上來說的話,他手中這把新鑄成的“不死斬”倒也是再恰當不過了。
“呼……”
越陽樓從胸腔中長長的擠出了一口空氣。
在拔出長刀的時候,他腦海中又不禁想起了那驚鴻一瞥中,無功縣無數(shù)已經(jīng)化作活尸的人。
縱使為保持清晰的理智思路,他早就用命叢調(diào)整了體內(nèi)的各種激素和神經(jīng)遞質(zhì)的分泌,可當回憶中的景象和先前看到的景象對比,此時此刻,他也仍然是感覺到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再胸膛里涌動。
手中長刀幾度憑空虛揮。
寂靜中,沉默過后,越陽樓嘆了口氣,就將王害瘋扯了過來,端詳著眼前這個早已經(jīng)知道臨死,卻仍然是溫和的笑著,傲慢如故的謫仙。
他的視線在人和刀之間移動。
想了想,最終卻咧嘴笑了笑,道:“現(xiàn)在我確實明白了,同樣是追求道術(shù)和長生,但我和你們這些修道者確實不是同一類存在?!?br/>
“你們是怪物……而我,卻是‘人’吶?!?br/>
“人,你說你是人?”
聽到他這句話這一刻,不顧身上的傷勢,王害瘋也忍不住的想要笑了,昏黃色的混濁眼睛瞧著越陽樓那張年輕的面孔,嗤笑道:“離道越近、離人越遠,當目睹那偉大之物后,世界的真實一面就會在我們的眼前展現(xiàn),既然曾居梧桐、曾食練實、曾飲醴泉,那又怎會有人肯再埋頭井底泥洼之中呢?”。
寂靜中。
荒涼的戰(zhàn)場上只有漸漸響起的下雨的聲音。
在短暫的沉默中,他沒有進行任何反駁,只是咧嘴笑著,點了點頭道:“或許王道長你說得是對的吧,畢竟未來到底會發(fā)生什么,誰也沒辦法預測?!?br/>
“只不過……”
越陽樓俯下身子,伸手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臉頰,清晰的說了幾個字,讓他聽到:“至少是在現(xiàn)在,你輸了?!?br/>
“我輸了……呵,確實是我輸了?!?br/>
在他的對面,王害瘋沒有再像先前那樣否定,以他內(nèi)里自居“謫仙”的傲慢,也不肯做出像是凡人那樣咬牙切齒的精神性勝利的舉動。
在越陽樓的眼前,他只是仍舊像那樣溫和的笑著、看起來木訥得很,卻毫不在乎的說道:“越陽樓,我承認你取得勝利,反正我貧道我都是個要死的人,那你接下來難道就要施行你身上這場戰(zhàn)斗身為最終勝利的權(quán)利,對我進行各種羞辱和折磨了嗎?”
“就算我實際上也很想,但那些東西對你來說,卻也根本沒有意義的吧?!痹疥枠菄@了一口氣,道:“作為天上的謫仙,你又怎么可能會在乎這些‘區(qū)區(qū)’的東西呢?”
王害瘋嘿嘿的笑了:“反正不用什么精力,多少來試試嘛~”
咚。
伴隨著發(fā)絲被整把連根從頭皮上揪起的痛苦,下一刻,他的頭就被越陽樓單手扣在地上,血肉模糊。
“這樣嗎?”
松開手中的頭發(fā),越陽樓隨口說了一聲,看著他艱難抬起來的頭,以及雖然難看的許多,但卻依然還帶著笑意的臉龐,不由得遺憾聳了聳肩道:“你知道的,作為一個純粹的人,我無所謂精神上羞辱不羞辱,只不過想確實的向你宣布一件事情:你輸了,然后請你趕緊去死,物理上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而已?!?br/>
王害瘋怔了一下,仍舊是溫和的笑著,仍舊是瞧著眼前已經(jīng)勝過了自己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