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紀深走出燕京大酒樓,霓虹照得他一陣頭暈目眩,整個人像失了控,直挺挺地朝地面栽去。
周坤安頓完何桑,正好返回,伸手扶住了他,“你從公司來?”
他沒答。
周坤又問程洵,“他沒休息?”
程洵搖頭,“連軸加班,一周了?!?br/>
“中海不是有董事高管嗎?你把工作派發(fā)下去啊!”
“上面器重梁先生,只信任他?!?br/>
周坤嘆氣,梁紀深當年在大學就是系里的骨干,系主任和校長很欣賞他,部門的實習也優(yōu)先考慮他,忙得沒空談戀愛。
畢業(yè)前夕的崗位分配,各大機關爭搶他,甚至承諾只要梁紀深去,每年給學校增加十個實習名額。
他的事業(yè)心,純粹是日積月累磨的。
“梁遲徽摻和了?!彼樕缓每?,“我準備盡快送她出省?!?br/>
周坤點點頭,“送吧,遠離是非。”
程洵撐傘擋風口,罩著男人下臺階,生怕他再感風寒。
紅旗泊在停車場最隱蔽的一個車位,燕京大酒樓屬于娛樂性質的場所,梁紀深其實不方便出面,遇到熟人,容易招惹非議。何桑這會兒披著他的大衣躺在后座,車內開了閱讀燈,她細長的影子印在玻璃上。
直到這一刻,男人才吐出胸腔堵住的那口氣。
他坐上車,眼角余光里是她脖頸的紅酒漬,一塊接著一塊,v領毛衣歪歪扭扭,隱約是中空的,桃子似的小半圓隨著她的喘息一顫一顛,一搖一晃。
哪個男人受得了這種誘惑。
梁紀深擰眉頭。
隔了半晌,他拽過何桑,扳正她身體,將大衣的衣襟聚攏,裹得嚴嚴實實。
“你來燕京干什么?!?br/>
她嘴唇輕輕蠕動,“團建聚餐。”
梁紀深靠著椅背揉太陽穴,“煙?!?br/>
他口袋里那盒煙落在包廂了,忘了拿,程洵拆開一包新的,遞到后面,“姚文姬今天下午搬回老宅了,夫人安排她單獨住三樓,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梁董竟然同意她住在二樓客房,而且她絲毫不像患了絕癥,膚色紅潤容光煥發(fā),還親手給梁董煮宵夜,保姆聽到梁董對她說,很懷念她煮的味道。”
梁紀深咬著煙,后槽牙的骨廓繃成一根弦,何桑越是壓抑著哭聲,他繃得越是狠,下頜青硬的胡茬也抻得根根直立。
“夫人讓您速回老宅商量對策...”
他不耐煩了,猛地一砸手機,屏幕在撞擊下四分五裂,“沒完了?!?br/>
音調沒起伏,聽不出喜怒,卻已經隱忍到極限。
何桑這次,比哪次都兇險。
周家的當家人是叱咤風云半輩子的人物,為所欲為毫無顧忌,即使在他手里吃了虧,追究后果也是不痛不癢。
誰會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女人,去撼動那位的根基呢?
程洵試探說,“我?guī)湍o夫人回個話,明天去老宅?”
梁紀深依然沒反應。
“那我自己做主了?!背啼⌒囊硪礞i了車門,又升起前后座之間的擋板。
私密的空間內,他脾氣往上涌,“傷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