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薄夜來醫(yī)院里的時候,唐詩的主治醫(yī)師已經(jīng)換了一批,看見他就喊了一聲,把一些報告資料遞上去,嘆了口氣說道,“薄少,您夫人的狀況不是很好……”
薄夜不知道為什么沒有去說明他們兩個的真實關系,到由著醫(yī)生繼續(xù)說下去了,“她有嚴重的抑郁癥,曾經(jīng)肯定遭遇過巨大的刺激,薄少,您……和夫人先前發(fā)生過什么事情嗎?”
看著拿在手里的報告單子,薄夜的手指竟被單薄的紙張硌得發(fā)疼。他喉間酸澀,像是堵著一團棉花,許久才道,“沒……沒有啊?!?br/>
“這樣啊,唉?!敝髦吾t(yī)生摘下鏡片來擦一擦,“她這個病,光靠吃藥是治不好的,我們查了一下,她已經(jīng)有治療記錄了,但是每次吃藥時間并不正常,只是有反應了就吃藥克制。這樣是無法根治的,而且她自己內(nèi)心也沒有配合治療……薄少,這可能得花一點時間,您知道夫人最喜歡什么嗎?”
醫(yī)生最后一句話讓薄夜自己愣住了。
唐詩……最喜歡什么?
他竟無從得知。
薄夜覺得自己沒法再和醫(yī)生溝通下去,隨便說了幾句話就走了,臨走時醫(yī)生的話還在他腦海里盤旋——
“夫人應該是經(jīng)歷過一些不大好的事情,薄少,如果有情況,我希望您能別瞞著我,告訴我們,我們才可以定制治療方案……夫人這個情況實在算不上好,你知道嗎,她手上的刀疤,不是一天兩天,是新傷舊傷交錯覆蓋的,最近一道……是在兩個禮拜前?!?br/>
兩個禮拜前,日子如此近!她手臂上的傷疤,到底是經(jīng)歷了幾次傷害?
她竟然一直都有……自殘的習慣。
每當壓力大到她無法忍受的時候,便在深夜里舉起刀子刺向自己的手腕。
偽裝在驕傲清高的表象下的唐詩,早已不是五年前那個大小姐了,她的靈魂早已支離破碎,剩下的,也僅僅只是一些執(zhí)念而已。
薄夜不敢再去多想,回到唐詩的病房門口,輾轉反側,第一次有了那種逃避的念頭。
他竟然……不敢去面對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是自己的前妻——是五年前被自己親手送進監(jiān)獄的殺人犯。
唐詩害死了安謐,如今卻過著這樣的日子,薄夜覺得,他應該高興的。
可是看見她的時候,分明高興不起來,總覺得自己才像是那個劊子手,將她害到這般田地。
薄夜站在門口很久,臉色蒼白,徘徊著終究沒有進去。他轉身走向走廊過道另一端,拿出手機來。
“是我?!?br/>
男人另一只手插在兜中,高大挺拔的身子如同一道剪影,哪怕是醫(yī)院里,也惹得無數(shù)小護士偷偷側目,紛紛猜測他的身份。
“替我去查一查……唐詩坐牢的五年發(fā)生了什么?!?br/>
像是下定決心一般,薄夜終于說出那句話,與此同時牽扯出劇烈的疼痛感,他不想去懷疑的,可是卻不得不去驗證一件事,“我懷疑,有人在監(jiān)獄里假借著我的名字對她……施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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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惟是在當天下午被薄夜從幼兒園里接出來的,坐上車一瞬間,唐惟嘆了口氣,他說,“薄少,您別關著我了。我也不會跑,頂多回到媽咪身邊去。你要是真的有心,一個月來看我一次,我就很感激您了。”
薄夜氣得開車都想撞花壇,聽聽這臭小子說的什么混蛋話!眼里還有他這個老爹嗎!
這他媽到底是不是自己的親兒子!要不是dna出來的結果鑒定了兩個人的父子關系,他都覺得這是自己撿來的。
薄夜忍住自己想踩油門的沖動,開著車子上高架,駛向醫(yī)院,隨后道,“臭小子,你這是和爸爸說話的態(tài)度么?”
唐惟嘆了口氣,不知道是在替自己嘆,還是在替薄夜嘆。
“薄少……”
“叫我爸爸!”
“……薄少……您先聽我說……”
“叫爸爸!”
“爸……爸爸……”唐惟結結巴巴地念著這個稱呼,還有些不適應,臉都紅了,“您……別強迫我喊……”
“多叫叫就習慣了?!?br/>
薄夜感覺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聽見這臭小子口中喊出爸爸兩個字,胸口總算舒暢很多,他說,“我就是你爹,你喊我爸爸有什么不對?”
唐惟說,“可我生出來五年,你從來沒有關心過我。”
薄夜深呼吸一口氣,說道,“你媽媽把你藏的太好,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的存在?!?br/>
“那我媽咪懷孕的時候呢?”
唐惟迅速反問道,“你不會連我媽咪懷孕的消息……都不知道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