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姚九思趕到興慶殿時已是夜深。
殿外雷雨如注,猩紅的宮燈在風(fēng)雨中搖搖欲墜,晃動不停,仿佛一只只昏昏欲睡的眼睛,窺伺著夜雨中的深宮,又在電光閃劈的時候兀然睜大了。
替他打著傘的小黃門哆哆嗦嗦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爺,這雨還是大,您走慢點,別淋著了!
也不知道這么大的雨,陛下身邊的大公公,突然急召他們大人何事。
姚九思卻一臉冷肅,不似平日,見小黃門跟不上,直接推開了他,不顧滂沱的雨水,急步爬上了殿前高聳的臺階。
“爺!”
渾身透濕的姚九思站在門口,平日里燈火通明,絲竹繞耳的興慶殿,此時卻是一片漆黑,幽咽般的哭泣聲,仿佛是從一潭死水里,斷斷續(xù)續(xù)地飄出來。
“陛下......”
門被打開了,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與門外的雨水味混雜到了一起。姚九思緩緩地走進去,只見一個佝僂的黑影,蜷縮在玉臺之下。
“別過來!”那聲音怨得仿佛沁了毒。
姚九思走了幾步,就覺得腳尖觸到了什么溫?zé)岬臇|西。他心下明了那是什么,習(xí)以為常地饒了過去,走到那黑影面前。
“別怕,是我,陛下......”
“你是誰?”
怨毒的聲音變得茫然,仿佛不知誤入了何方地界,也不知道今夕何年,然后警惕地重復(fù)了一句:“你是誰!”
“你是謝伯潛!”
“不......謝伯潛已經(jīng)死了......”姚九思伸出胳膊,用一個安慰的姿勢,把黑影的頭抱在了懷里,“他已經(jīng)死了!
黑影掙扎著,努力地思索。
謝伯潛死了?那你是誰......他的臉扭曲起來,黑暗里猶如索命的惡鬼,伸出了利爪如刀的雙手,一把掐住了姚九思的脖子。
“你是管氏!你是管氏!哈哈哈哈哈你來要我的命了!”
姚九思的脖子被他掐得青筋暴起,溫?zé)岬囊后w也從那手蹭到他的臉,鐵銹般的腥味充斥著他的鼻間。他卻沒有掙扎,只是用一種溫柔而悲憫的眼神注視著黑影,微弱的聲音好像母親的手,撫摩著他,“不要怕,陛下......管氏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