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人卻是陳瑕。
原來陳瑜按照之前的計劃,早就把晚上班超要請呼衍潔赴宴的事告訴了弟弟,陳瑕天賦異稟,這時傷已經(jīng)好了大半,他生性頑劣,又是個閑不住的人,一聽說爹爹晚上要請客,因此早早便偷偷跟著陳瑜一起來到這里,也想來湊個熱鬧,然后到廚房偷點好吃的回去。弓箭是隨身攜帶,打算順便再打幾只小鳥玩玩。
那時銀萍要忙于準備晚宴,叫陳瑜照顧弟弟,不料這兩個小家伙兒童心性,不知天高地厚,又哪里是省油的燈,早就趁著她不備偷偷溜出。
陳瑜知道自己的斤兩,他沒了九轉(zhuǎn)葫蘆,根本幫不了爹爹,因此只是帶著弟弟來看熱鬧,怕弟弟壞事,所以也不告訴他行刺之事。
在呼衍潔沒來之前,所有人都在屋前全神貫注觀察動靜,也沒人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小孩,就算有人看見,因為都知道他們是陳睦之子,根本不會在意。
到后來有的人還偷偷藏起來,二人看到覺得有趣,陳瑜便也哄著弟弟跟著玩起捉迷藏。陳瑜鬼主意也多,在屋后雪地里挖了個大雪坑,然后叫陳瑕盤膝坐在坑前,用雪將陳瑕全身涂滿,做成了一個雪人,摳出鼻子、眼睛,叫他透氣,又在前面堆上一些雜草,叫他不要亂動,陳瑕只覺得有趣,嘿嘿傻笑。心中還想:等晚上,那個爹爹出來的時候,我突然跳起來,嚇他一跳?陳瑜則躺進坑里,再把周圍的殘雪蓋住周身,只留下胳膊和腦袋。
他二人穿的都是白狐裘,與雪地一個顏色,后院又雜草叢生,偽裝成這樣,竟然誰也沒發(fā)現(xiàn)。銀萍擔心丈夫安危,一直守在屏風之后,也不知道兩個兒子偷偷到了此處。
不知不覺夕陽西下,陳瑕實在百無聊賴,竟坐在雪人里呼呼大睡,以至于之前班超與陳睦之間的對話,他一句也沒聽見。
直到呼衍潔撞破后墻,逃到院中,陳瑕才猛然驚醒。透過眼前的兩個雪窟窿,看見父親在月下騰空而起,忍不住出聲贊嘆。殊不知這時是生死相搏的緊要關頭,哪容半點分心。
陳瑕這一出聲,旁人倒還不覺得怎樣,陳睦卻嚇了一跳,“這是什么場合?蠢子怎么可以跑到這里,簡直不要命了!”
稍一分神,劍招便緩了一瞬,呼衍潔把旗桿一抖,對著陳睦的咽喉刺來。陳睦半空中,無法閃身,劍招又已經(jīng)發(fā)出,再難收回,只好把身子一扭,讓過咽喉要害,只把肩頭迎前去撞旗桿,暗想:那旗桿畢竟不是長矛,拼著肩上受他一刺又能如何,自己落地之時也能取了此人的性命。
哪知道呼衍潔神力過人,又出手如電,那條旗桿帶著一股威猛絕倫的罡力,只這一下,唰的一聲,將陳睦的肩膀洞穿,單臂一擎,竟把陳睦高高地挑了起來。
陳睦疼得幾欲昏厥,鮮血從肩頭飛灑而下,滴了呼衍潔頭臉一片血點。呼衍潔用另一只手胡亂一抹,頓時弄得滿臉都是,越發(fā)顯得此人猙獰可怖,他哈哈大笑,高聲斷喝道:“誰再敢過來我就摔死他!”
眾人全都大驚失色,那旗桿不過就是實木制成,無鋒無刃,呼衍潔竟能用他刺穿陳睦,此人膂力驚人,的確是一員虎將。他說能摔死陳睦,也絕不是虛言。一時間所有人都看著班超,無人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