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話,三天時間我們就可以到達(dá)那個傳說中的難民營。
但老天爺似乎要跟我們開玩笑,周揚杰按響喇叭——這是我們約好的,如果車上有什么事情的話就按喇叭。
我和不知道就有沒有醒的柳青以及威猛先生被喇叭嚇醒,威猛先生和柳青反射性地把自己的武器拿起來,在確認(rèn)周圍沒有什么喪尸之后我們下車,周揚杰也下來。
“憐櫻病了?!毕袷亲约旱暮⒆硬×艘粯?,周揚杰看著我們,“發(fā)燒,很燙?!?br/> 我很驚訝。
我驚訝于周揚杰對曹憐櫻的稱呼——他用了簡稱“憐櫻”,而不是直呼其名。我驚訝于柳青的表現(xiàn),她快跑幾步,拉開車門,把手放在曹憐櫻的額頭上,緊鎖眉頭。我驚訝于他們的表現(xiàn)和我的截然不同,和我想象中的也截然不同。
周揚杰跟他們接觸了幾天,把她們兩個當(dāng)做自己人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柳青的反應(yīng)我沒想到,我以為梅依依和曹憐櫻對她而言僅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但跑了過去,感受著曹憐櫻的體溫。
柳青的臉色不不好看,她快步走回來,直接坐到方向盤前:“咱們得快點了,如果拖太久的話估計曹憐櫻扛不住,”說完,她馬上發(fā)車,“溫瑜,貓哥,快點上來;揚杰!跟著!開快點!”
我不知道在曹憐櫻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但我能從柳青的表情中讀出些東西。但至于她為什么會這么緊張?我不知道。我反倒覺得曹憐櫻要是燒死在那輛車上了會比較好——她的死亡絕對不是毫無意義的,她的死亡將讓六張嘴變成五張嘴,她的死亡將驗證我之前的猜想——是不是每個人都像《walkingdead》一樣已經(jīng)成為了喪尸病毒的感染者,只要死了就會變成喪尸又或者不是。無論如何,曹憐櫻的犧牲絕對比她能活下來來得劃算,我不確定她是否會被人們記住,被鐫刻成另一個王二小,但最起碼,她能讓我們四個人——我不想算上她媽,如果她媽在她死了之后跟著一起去死的話當(dāng)然更好;她能讓我們四個人更好地活下來,擁有更好的條件、更充足的時間。
威猛先生也沉默著,他似乎也因為曹憐櫻的患病而憂愁。我越來越不理解跟我坐在車上的兩個人到底在想什么——表面上最嫌棄她們的是他們兩個,對她們最不滿的也是他們兩個,我看起來完全就是無所謂的樣子。
但他們,現(xiàn)在又表現(xiàn)得這么急。
我現(xiàn)在不能理解,但我后來慢慢可以明白他們的心理。我們都是成年人,放在這樣的末世都可以靠自己活下去——可能不會活的那么好,但活下來是肯定沒有任何問題的。
但最不具備獨立生存能力的,就是曹憐櫻。
她是我們中間唯一的孩子,唯一沒有被社會捶打過的人。她心里還保持著她的那一份純真和天真,她是我們中唯一的年輕人——就像威猛先生對我們這六個人而言一樣(很抱歉我還是把她們算成了自己人),他是我們中間最成熟的人,甚至可能是最成熟的,他是我們中間唯一的老人。
我們有一個老人和一個年輕人,老人給我們帶來經(jīng)驗,幫助我們在這樣的末世里可以更好地走下去。而年輕人則帶給我們了希望,鼓勵我們可以在這樣的末世里更好地走下去。當(dāng)時的我不明白,后來的我明白了。我也開始接受曹憐櫻的存在,但她媽?我接受不了,她的行為無異于忘恩負(fù)義、狼顧貪狽。
好,跑題了,對不起。
車飛馳著,發(fā)動機的聲音回蕩在車?yán)?,柳青打開手機,垃圾的ios系統(tǒng)讓開機的時間變得很長。柳青幾乎要把開機鍵按爛,她腮上的肌肉鼓得很死,似乎想把她的手機殺掉。終于,那個蘋果出現(xiàn)在了她的手機屏幕上,她馬上解開屏保,撥打一個電話。
數(shù)十秒后,電話自動掛斷,柳青一腳揣在離合器或者是剎車上:“媽的……”
她又撥通,又撥通,再一次撥通。
烤午餐肉很好吃,我像是這輩子都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一樣細(xì)細(xì)地品味著它的觸感和味道以及溫度。我想,能讓我比體會在嘴里的午餐肉更認(rèn)真的應(yīng)該只有柳青的肉體了。但,當(dāng)然,后者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柳青烤好兩串,交到那對非常扭捏非常收束的母女面前,她們接過,曹憐櫻搶在梅依依之前道謝。
“誒,小周,給溫瑜起個外號唄。”威猛先生在一大口伏特加之后摟著周揚杰的肩膀,用下巴指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