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骨霜姿有傲衷,不逢彭澤志徒雄,夭桃枉自多含妒,爭奈黃花耐晚風(fēng)!”
楚胭回到案前,抓起酒杯一飲而盡,楚二娘說起寧王,讓她想起了嚴(yán)衡一家的遭遇,順帶著想起了這首詩,索性就背了出來。
周圍很是安靜,有人喃喃地不知在說什么,英慕白在心里將這首詩重復(fù)了一遍,竟從中間品出幾分傲骨和睥睨之勢,更有幾分無可奈何。
一個女孩子,作的詩中竟沒有傷春悲秋,而是這般的睥睨傲然,只是那彭澤似是一個人名,那么這人是誰?
負(fù)責(zé)眷抄詩句的婢女與他有著同樣的想法,拿著墨跡未干的紙走過去,向楚胭請問彭澤是哪兩個字。
楚胭跟隨她走回書案前,提筆在空格處寫下彭澤二字。
那字跡鐵劃銀鉤,不似一般女子的書法娟秀,卻有幾分鐵骨錚錚的味道,倒是頗合詩的意境。
這是原身嚴(yán)楚楚的字,從楚胭第一次給自己開方時,就發(fā)現(xiàn)了這個秘密,這具身體保留了許多原主的習(xí)慣,比如武藝,比如書法,又比如,對寧王及其有關(guān)的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厭惡和痛恨。
墨跡很快干了,詩被送到席上傳看,女孩子們沉默著沒人說話。
憑心而論,這首詠菊詩不算特別驚艷,卻也很不錯了,尤其詩中的意境,與眼前倒有幾分貼切。
因此,眾女都覺得,楚家這丑八怪倒也有些急才,她這詩,怕是特意做來諷刺江宛兒的。
眾人看著江宛兒目光復(fù)雜,有人端起杯來裝著喝茶,用以掩飾自己的笑容。
英若藍(lán)板著一張小臉,內(nèi)心卻是竊笑不已。
砰的一聲響,江宛兒一拍桌子,桌上的菜肴酒水跟著跳了一下,引起一陣嬌呼。
她按捺不住地站起來,指著楚胭怒道:“丑八怪,你莫非是在譏刺于我?!”
江月兒垂下眼簾,掩去眼底的諷刺意味,詩中的夭桃二字,明顯就是在說江宛兒,這個庶妹蠢歸蠢,總算還沒蠢到家。
自信點,把莫非兩個字去掉,楚胭心說,淡淡地看著江宛兒:“沒有,只是隨意做首詩而已,郡主想得多了?!?br/>
眾女想笑又不敢,憋著十分難受,楚二娘卻是嚇得夠嗆。
她方才來勸楚胭,倒有一大半是假裝的,這會兒卻是真的慌了。
她也沒想到楚胭居然很有些詩才,竟敢不知天高地厚地做詩諷刺江宛兒,要知道這詩一出,便不是女孩子之間的拌嘴玩笑,而是落到了紙面上。
賞菊宴中的詩詞向來要被眷抄傳看,所有的詩詞都是一式兩份,一份留在宴上賞析,另一份傳到外邊去,若有好詩,更是會以極快的速度流傳。
寧王心胸狹窄,向來睚眥必報,這詩諷刺寧王的女兒,若是傳到他耳朵里,引來寧王的報復(fù),責(zé)任可不是楚胭能負(fù)得起的。
楚二娘一時不敢想那后果,她后悔莫及,想要補(bǔ)救幾句,又恐弄巧成拙,呆站一會兒,訕訕地回席間坐了。
三娘倒沒那么多心眼兒,她挺直腰桿環(huán)視四周,只覺得丑八怪這詩寫得很好,很有氣勢!
楚胭并不在意,端起茶水,發(fā)覺有點涼,便示意旁邊的侍女:“請幫我換一壺?zé)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