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寺。
寺中有塔,塔在山巔,高達(dá)九層。
按照徐濱等人的安排,建文先到靈山塔九層,朱棣后至靈山塔一層,由景清孫愚之女孫若薇傳話。
為防朱棣趁機圖謀不軌,徐濱提出以朱瞻基、朱瞻壑二人為質(zhì)。
一旦朱棣敢作出對建文不利的事情,建文不能平安歸來,那朱瞻基兩兄弟就會喪命。
在一眾錦衣衛(wèi)的簇?fù)碇?,朱棣在靈山塔前下了轎,左右分別是朱高煦與朱高燧。
“老二,人到了嗎?”
“到了,塔內(nèi)九層,共有三人,應(yīng)該是建文與兩個護衛(wèi)?!?br/>
朱棣聽了微微頷首,嘆氣道:“呵,他還是不愿與朕見面??!”
朱高煦笑了笑:“爹,你這不是廢話嗎?換做是你自己,你會見他嗎?”
一旁的趙王爺聞言都快驚掉了下巴,這個老二說話怎么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
朱棣倒是不以為意,自嘲的笑了笑,隨即調(diào)侃道:“那兩個小崽子已經(jīng)去了,你就不怕朕趁機殺了建文,壑兒回不來了?”
朱高煦一愣,一本正經(jīng)地回答道:“爹如果真這么狠心,那只怪壑兒命不好,反正兒子還有好幾個兒子,問題倒是不大?!?br/>
“你這混賬東西,就會說些胡話?!?br/>
孫若薇聽了倒是柳眉倒豎,她這個傳話人,自然得跟著朱棣。
只是此刻她有些擔(dān)憂朱瞻壑的安危,畢竟誰都不能保證,朱棣會不會趁機發(fā)難。
那可是他苦苦搜尋的建文帝?。?br/>
一位靠篡位奪得天下的帝王,怎會容忍前朝帝王還留存人世?
君王,是氣量最小的人,也是氣度最大的人。
朱棣到底會不會殺建文,誰都不能保證。
父子二人互相調(diào)侃了幾句,朱棣緊張的心弦也放松了不少,抬腳向塔內(nèi)走去。
走到塔門前,朱棣卻突然下令道:“老三你就不用進去了,在外面戒嚴(yán),老二和這丫頭隨朕入內(nèi)?!?br/>
朱高燧會意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朱高煦見狀心中頓時一驚,似乎這朱老四當(dāng)真想要做些什么!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三人進入塔內(nèi),只見幾盞青熒的油燈,與一座年代久遠(yuǎn)的佛像。
青燈古佛相伴,朱棣心中也安寧了不少。
他扭頭看向?qū)O若薇,笑著開始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丫頭,我當(dāng)年啊,還只是個燕王,一心只想替大明鎮(zhèn)守邊疆?!?br/>
“可是建文這個小王八蛋,剛剛即位稱帝,就舉刀對準(zhǔn)了他的親叔叔?!?br/>
“周王、代王、齊王、湘王等先后或被廢為庶人,或直接被殺,他們都是建文的親叔叔,都是我的親兄弟!”
孫若薇只是靜靜地聽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我這個勢力最大的燕王,就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先是派遣心腹來北平監(jiān)視我的一舉一動,又削了我所有兵權(quán),還在開平囤積重兵!”
“我沒有辦法,只能裝瘋賣傻,在街上瘋跑,對著路人大喊大叫,到處去搶別人的食物,狼吞虎咽,還整天睡在大馬路上……”
這些話從朱棣這位帝王口中說出,充滿了濃濃的悲苦與凄涼!
“后來的事情,你們也知道,我靖難成功,做了皇帝,但是我整宿整宿地做噩夢,夢見我爹呵斥我謀逆,拿著劍要砍我的頭,我怎么求饒都沒有用……”
“丫頭,你上去問一問他,這些年來,難道他就沒做過噩夢嗎?”
孫若薇點了點頭,一口氣爬上了九層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