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來,共尉帶著白媚和呂媭拜見了父母,陪大家一起吃了早餐后,隨即脫去了喜服,召集諸將升帳議事。木不韋先將最近斥候營收集到的情況做了匯總分析,最后說道:“根據(jù)現(xiàn)在所得到的情況,秦軍主力還在陳縣,他們要么需要大批的船只才能過河,要么就只能沿著鴻溝向下游走,等到水淺的地方再涉水過河,這樣的位置,大概在項縣和汝陰之間。因此,我軍西側(cè)出現(xiàn)大批秦軍的可能性暫時沒有。陳王離開陳縣已經(jīng)有六七天,按照他的行程計算,他應(yīng)該和呂將軍會合了。呂將軍有三萬人,如果能和英布等人合兵一處,大概有八萬之眾,就算是遇上秦軍,也大可一戰(zhàn)?!?br/>
眾將聽了,相互看了看,都沒有說話,將目光聚到了共敖和白公的身上。這里他們的輩份最高,又是共尉的長輩,白公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又十分豐富,先聽聽他們的意見顯然很有必要。
白公掃了一眼眾人,猶豫了片刻,緩緩說道:“既然如此,白某認(rèn)為就沒能必要趕到汝陰去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孔鮒就站了起來,大聲喝道:“白公的意思,是不去勤王了?”
白公皺了皺眉,瞟了一眼孔鮒,沒有說話。共尉擺了擺手,示意孔鮒稍安勿躁:“孔先生,還是等白公把話講完再議不遲?!?br/>
“什么再議不遲?”孔鮒斷聲大喝:“陳王只帶著千余人馬,還有大量的家屬,一旦遇到秦軍就是九死一生,這是何等危急的情況?做臣子的,聽到這樣的情況,就應(yīng)當(dāng)立即趕去救援,而不是這在里猜測、估計。難道你們一定要等到陳王被秦軍擒獲的消息,才肯出兵嗎?”
他環(huán)顧了一圈,對沉默不語的眾將怒目而視:“你們是不是覺得陳王已經(jīng)沒有希望了,所以想著自立?想和武臣一樣自立?”
共尉的臉色沉了下來??柞V這句話說得太離譜了,拿誰作例子不好,偏要拿武臣作例子?武臣剛剛被手下砍了腦袋的,難道他要讓自己也被手下砍了腦袋?
這個書生還真是迂腐,陳勝有沒有希望,你看不出來嗎?他不快的看了一眼臉脹得通紅的孔鮒,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孔先生,本將正在商議如何救援陳王,先生何以覺得我就是想坐視陳王敗亡了?我如果是這么想的,何至巴巴的從彭城趕來?你這幾天在我營中,可看到我有一日懈怠的?”
孔鮒回過頭盯著共尉,忽然笑了:“哈哈哈……我知道將軍忠義,不過,我是擔(dān)心有人不能領(lǐng)會將軍的良苦用心,所以這才貿(mào)然出言提醒。將軍,陳王危在旦夕,還是請將軍出救援吧。”
共尉有些惱火,他看著孔鮒搖了搖頭:“先生,你能確定陳王現(xiàn)在何處嗎?”
孔鮒納悶的指了指木不韋:“剛才木軍謀不是說了嗎?在汝陰一帶?!?br/>
“木軍謀也只是猜測,并沒能確定?!惫参緭u搖手,打斷了孔鮒的話:“就跟我們猜測呂臣將軍可能聚集起八萬人馬一樣,陳王的去向,我們也只是在猜測。”
孔鮒的臉色立刻變了:“那將軍又當(dāng)如何?”
共尉返身走到巨幅地圖前,沿著鴻溝水一直畫過去,直畫到汝陰?!跋壬?,剛才木軍謀也說了,秦軍如果要渡過鴻溝,至少要到項城以南,因此,陳王如果向南走,確實有可能遇到秦軍。我想請先生追上去,提醒陳王,請他不要靠鴻溝太近。萬一……”
“萬一什么?”
“萬一呂將軍沒有那么多人馬,先生就請陳王回頭,抑或是向東轉(zhuǎn)移,趕往彭城方向。”
“去彭城?”孔鮒大惑不解。
“不錯,去彭城?!惫参军c點頭,隨即將手指向彭城方向。“彭城乃山東腹地,城池緊固,交通方便,雖然不如陳縣,卻也是個可以為都的地方。不僅是我大楚故地,而且離會稽、齊地都不遠,萬一秦軍追擊而來,我們也可以就近聯(lián)合齊國,再者,有魏國在其后,秦軍也不敢輕易東進,如此,我軍才有喘息的機會?!?br/>
孔鮒猶豫了片刻,覺得共尉說得有道理。陳勝向南走,不如向東走,越向東走,秦軍的戰(zhàn)線拉得越長,而楚軍越相對集中,形勢就能生變化。他拱了拱手:“既然如此,孔鮒就走一趟,去請陳王回師去彭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