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這里招暑期工么?”
財務(wù)室的門開著,沈冰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大夏天的,空調(diào)開著,門也開著,但是沈冰知道,就算是這廠子的老板,對這事兒也不會多說什么。這個財務(wù)兼人事,是老板的小姨子。
“招的,”那財務(wù)三十多歲的樣子,撇過頭打量了一下沈冰,白白凈凈的,不像是干活的人,不過這些也跟她沒關(guān)系。
“早上八點到晚上十點,中午休息兩個小時,一天八十塊,一個禮拜休息一天?!边@廠里已經(jīng)定下來的暑期工,大多都是員工的親戚啥的,像沈冰這樣自己找上門來的,少之又少。
當年舅舅安排自己進來,給的是什么工資,這種小事,沈冰已經(jīng)忘了。不過,也差不了多少,多出的幾百塊,其實也是人情債。
沈冰依稀記得,這個廠子,兩三年后,會遭遇困難,問他舅舅借了十幾萬周轉(zhuǎn),至于最后似乎是沒有盤活,錢也沒還。這個沈冰倒是知道的。
“好的,那我什么時候開始上班?”沈冰點點頭,他倒是不在乎錢,雖然他現(xiàn)在身上的確是沒什么錢。
“今天或者明天都行,今天的話,算半天工資?!?br/>
“那就今天開始吧。能干裝卸工么?”財務(wù)小姐姐問道。
沈冰皺了下眉頭,裝卸工,當年干的可不是這個,這可不行,只能賭一把了。
“其實我跟曹廠長認識,我舅舅叫秦天,是曹廠長的同學(xué),讓我自己過來也是鍛煉一下,之前說好是去二樓阿花手底下貼牌的?!?br/>
服裝廠的一樓是裝卸貨和做簡單處理的,二樓是貼牌,熨燙,剪線頭,吸線頭,干洗等等雜貨的,三四樓是制衣的。這點沈冰知道。
范敏是去二樓貼牌的,如果不去二樓的話,那在這個廠子里也沒什么意義,沈冰只有冒險了,他賭這些人,不會因為這件小事,就去求證,更何況自己說出了這個服裝廠這么多的信息,應(yīng)該能夠取信于人了吧。
果然,那財務(wù)愣了一下,旋即說道:“那既然這樣的話,我叫阿花過來。你稍等一下。”
沈冰不知道曹廠長的這個小姨子叫什么,其實按照輩分來講,是要叫阿姨的,不過如果真的叫出口來,那就是傻子了。
“好的,謝謝姐姐?!?br/>
那財務(wù)笑了一下,撥通了阿花的電話:“喂,阿花啊,你來一趟財務(wù)室,這里有個暑期工給你帶一下,好的,我在這等你?!?br/>
不多時,一個四十幾歲的阿姨走了過來:“我過來了,就是他么?男的啊?”
“對,安排在你手底下了,你先帶他過去熟悉一下工作,等會兒再到財務(wù)室來一趟?!?br/>
阿花點點頭,應(yīng)了一聲之后,帶著沈冰離開了財務(wù)室。
阿花是二樓的班長,也是沈冰的頭頭,挺好說話的一個人,至少當年的沈冰是這么覺得的。二樓的暑期工一共五個,三個女的,包括范敏,還有兩個男的,其中一個是沈冰。
阿花給沈冰講解著吊牌工作的門道,沈冰認真聽著,這么多年了,這種細節(jié)方面的事情,他早就忘記了。這會兒當然要溫習(xí)一下。
阿花給沈冰講完后,便離開去財務(wù)處了。
沈冰一直都不會忘記,當年與范敏的第一次見面。當年有個服裝品牌,叫背對背,專賣店做活動,買一套,送一套,于是沈冰那貪便宜的老爹就帶著沈冰去買了四套,兩套黑的,兩套白的。
但是那衣服,怎么說呢,用范敏的話來說,就是:穿的跟個印度阿三一樣,一身白。而往后的日子里就更過分了,雞窩頭,人字拖,大褲衩。就這么一副裝扮,沈冰把范敏給追到手了,你說這讓范敏跟誰說理去?
回憶起過去,或者說是那些被改寫的未來,沈冰不由臉上露出了笑意。
不過,都過去了。
那些,都是自己的甜蜜回憶,被改寫了的過去,而現(xiàn)在,他是要替范敏找回那丟失的十年。現(xiàn)在的沈冰,自然和當年的沈冰是不一樣的了。
不多時,阿花回來了。
特權(quán)階層,在哪里都是有的。而當年的沈冰,就是特權(quán)階層。
當年,其他暑期工都需要十點才能下班,而他,吃過晚飯就能下班了。阿花回來跟他講的,就是這件事。
說是這么說,但其實當年沈冰也會干活干到十點才下班,個中原因嘛……
罷了罷了,不提當年了,都已經(jīng)是被改寫的過去了,只存在沈冰一個人的記憶中。一切的一切,都沒了,都不一樣了。
“哎!”沈冰嘆了口氣。
三個女孩,除了范敏之外,一個叫陶芊,一個叫袁萍,至于那個男的,說句實話,沈冰與他交流不多。嗯,可見沈冰是個渣男。
袁萍顯得稍微有些胖,陶芊是有男朋友的,這些沈冰都知道。他沖著三個女孩笑了一下,說道:“你們好,我叫沈冰。沈萬三的沈,冰天雪地的冰。你們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