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在大堂上猝死,王東悲痛欲絕,一時大堂變靈堂。最后縣官和師爺看著實在不像,勸了又勸,王東才止住悲聲。他拉住縣官的衣袖,讓他一定為自己娘子主持公道??h官點頭讓他放心,王東這才抱了蔡氏的尸身,先回家去了。臨走,還沒忘記說上一句:“大人,水氏和我娘子的死拖不了干系,請大人仔細拷問。”
水幽寒郁悶,“大人,剛才老郎中的話,你也該聽的清清楚楚。蔡氏是早上吃了砒霜才中毒身亡的。這自是王東自家里的事,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又轉(zhuǎn)過頭怒斥王東:“我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什么幾次三番的誣陷我?”
王東冷哼一聲:“是不是誣陷,你說了不算,得聽大人的判決。我娘子去了,自然要先用你填命?!闭f著冷冷地看著縣官,“如果大人能秉公斷案,我剛才與師爺所說還可加倍?!?br/>
水幽寒看著師爺一張圓臉更加油光閃閃,縣官的小眼里也閃出精光,再看周圍的衙役,都木著一張臉。“洪桐縣里沒好人”,水幽寒一下子就想到蘇三起解里的這句臺詞。
沒等水幽寒再說什么,縣官已經(jīng)下令將她押入大牢。馬上就有兩個衙役過來拉水幽寒,水幽寒挺直腰板,“拿開你們的贓手,姑奶奶我自己能走?!眱蓚€衙役被水幽寒氣勢鎮(zhèn)住。海伯這時忙過來打點,衙役們哪個不是熟通世故的。有些錢拿,他們也不愿枉做壞人,也就沒再為難水幽寒。
水幽寒自然是被押去女監(jiān),到了門口,衙役們就把水幽寒交給一個半老的婆子,交代了兩句離開了。海伯又拿出銀錢來打點那婆子。
這一天,種種變故,海伯反而顯得更加精神。想起他畢竟是上過戰(zhàn)場,經(jīng)歷過大變故的。
“海伯,今天多虧有你在旁邊照看,否則我更要吃虧了?!?br/>
“奶奶說哪里話,是我沒有照顧好奶奶,才會有這樣的事?!?br/>
“海伯,這毒燕窩的事,你可相信是我做的?”
海伯連忙搖頭:“這怎么可能,奶奶一直在宅子里沒出門,哪里能去買什么燕窩,下什么毒?我自會為奶奶作證,不會讓人冤枉了奶奶?!?br/>
水幽寒笑笑:“海伯,我自然相信你。只是,今天堂上的事,你也看到了,與其說是縣官審案,不如說是東叔直接判了我死罪。海伯,你和東叔相交多年,可知道他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
海伯有些無奈,也有困惑;“奶奶,阿東本來是極好的人。只是太重情了,對他這個續(xù)娶的娘子,看的太重了些?!?br/>
旁邊的婆子雖然拿了錢,耐煩著等海伯和水幽寒說話,這時也有些不耐煩。手里晃了晃鑰匙,催促水幽寒。海伯只好離開,水幽寒跟在婆子身后進了女監(jiān)。
一進牢房,撲面而來的是股腐臭的氣味。牢房是石頭筑成,用木柵欄隔成一個個的小間。只有過道頂上開著一個小小的天窗,透進些微的陽光。水幽寒一時適應(yīng)不了,跌跌撞撞地跟在婆子后面。走到一扇牢門旁邊,婆子打開牢門,將水幽寒向內(nèi)一推,就鎖了門自行離去。
這間牢房內(nèi)只有墻角堆著些稻草,別的什么都沒有,也沒有別的犯人。還是單間待遇啊,水幽寒自嘲,向稻草堆挪動了一步,就聽得悉悉索索一陣響動,幾只肥大的灰老鼠從稻草堆中竄出,四下逃竄而去。原來還有老鼠為伴,水幽寒苦笑。
到了這個地步,水幽寒也就顧不了許多。蹲下身子,將稻草整理了一下,就坐了上去。
回想今天發(fā)生的一切,水幽寒只覺得迷霧重重。她本來以為是蔡氏受了侯府里某人收買,裝個樣子故意陷害她??墒且娏瞬淌系哪樱陀X得不可能。蔡氏不是個聰明人,還愛占小便宜,可她絕對是個極其自私的人,絕不會那樣自毀來陷害別人。后來與蔡氏的一番對話,可以推斷出是蔡氏去京城時結(jié)識的某個人送了她一樣?xùn)|西,很可能就是毒燕窩,蔡氏吃了之后才會變成那個樣子。然后就順?biāo)浦鄣恼_陷了她?那蔡氏為什么不去找送了她燕窩的人算帳?反而想一口先咬死她水幽寒?送她燕窩的人是她惹不起的人?收買她陷害自己的人,和給她下毒的人不是同一個人?她想著先辦成了其中一人托付的事,再去京城一邊邀功請賞,一邊找另一個人算帳?后來聽了水幽寒的十日之說才著急起來要立刻去京城的?
總覺得哪里有些不通。水幽寒揉揉額角,暫時把這件事放一放,那么砒霜又是怎么回事那?這個應(yīng)該簡單得多,一定是蔡氏身邊的人下的手。那么這個人是因利取便,想借蔡氏中毒之際偷偷再下毒要了她的命,想人不知鬼不覺,都推到毒燕窩上,讓別人背黑鍋?只是沒想到砒霜和原先的毒兩毒相克,延遲了發(fā)作時間,蔡氏直接死在大堂上,被仵作人等看了個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