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醒了一小會兒便又昏睡過去了。”將戲文撿起來,角子看向旁邊的常姑子,語氣很淡道,“常姑姑繼續(xù)聽?wèi)虬?,我要回去照顧少爺了。?br/> 一聽這話,常姑姑臉色訕訕,連忙擺手道,“不了不了,少爺還病著,我哪里還有心情聽這個?”
角子心下冷笑一聲,臉上卻分毫不顯,點(diǎn)點(diǎn)頭便要走了。
常姑姑干笑一會兒,拉住他笑道,“這便走了,你隨我坐來的車一并回了吧,也省得些力氣留著回去照顧少爺?!?br/> 角子一聽也方便,便隨她一起坐上了車。
“若不是那勞什子請來的大夫,少爺昨個兒夜里就不用受這罪了?!苯亲邮巧蚍贾磉叺娜?,自小就跟著服侍他,感情不比其他人。這些常姑姑都是知道的,淡一聽這話,她卻是愣了一下,“這是怎么說,府里的大夫用著不好嗎,是么時候另請了大夫過來?”
“還不是前陣子宋姑娘帶來的,慣穿黃衣服的那個。非說少爺是中了毒,得用攻毒的法子逼出來才行。這以毒攻毒現(xiàn)有能成的,更何況是少爺那樣虛弱的身子?”角子擔(dān)心極了,“六姑娘是病急亂投醫(yī),少爺也由著她胡來。昨晚太太也一同看的,當(dāng)場就發(fā)作了,沒見少爺有好轉(zhuǎn),倒是整個人被折騰得沒氣息了。”
常姑姑琢磨著:“以毒攻毒?”
“是六姑娘連日尋來的一味藥,叫做火蓮子,聽說極是稀有,藥性卻是極烈,常人根本就受不住。再說少爺這底子,若再用一次,怕是真得要了命了?!?br/> “怎會用這樣驚險的法子?”
角子沉沉一嘆,吸了吸鼻子低聲道,“聽說也是沒辦法了,這才賭一賭命。六姑娘還在四下找那火蓮子制藥,還要再試。我人微言輕說不上話,可我心疼少爺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常姑姑心下不平靜了,使勁繃住了臉沒露出聲色,只有意地勸了一句,“雖說是驚險,但萬一……有效呢,不如試上一試?倒是你說六姑娘帶來的那人,到底是什么來路?”
“我不知道。得去問六姑娘。”角子畢竟是個孩子,現(xiàn)在一心撲在沈芳之身上,哪有閑心去留意那大夫。常姑姑暗下一撇嘴,心知問不到什么了。但今兒這一出談話,倒是讓她得了些意外之喜。
沈芳之的身子骨她最是清楚不過了,怎么可能受得住攻毒的辦法,哪怕不用她再慢慢下手放毒,便是這一出以毒攻毒,就能要了他的命了。
火蓮子……
她暗暗咀嚼記住了這個緊要的東西,得把這件事告訴給蕭三姑娘。
“以毒攻毒?”蕭長瑛聽說消息后挑了挑眉,“這么驚險的法子可能嗎?都不用再動我的手了,這沈家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br/> “他們怎會用這個?火蓮子?我記得趙妾制毒中就有用過這個?!?br/> “這東西是毒,也可制藥。我手里倒是還有些留著,但這火蓮子用藥得看人,一般人受不住它那極劇烈的藥性。”蕭長瑛說到這里,終究還是多留了個心眼,“去查查,與宋琰聲相熟的那個黃衣人那底什么底細(xì)?”
蕭長瑛這不查不要緊,一查倒查出個意想不到的結(jié)果來。這黃衣少年確是個女子,且出身南地褚家,排行第三,單字一個敏。這一路上京,據(jù)說也是為了找自己失散的大哥。如今京門相熟的只有個宋琰聲能幫忙找找,又因?yàn)榻o沈芳之看病的緣故,因而兩人之間頗為熟絡(luò)。
“姓褚?”蕭長瑛看著探子傳來的消息,念叨一聲,有種無巧不成書的感覺。
“姑娘若是懷疑,不妨去問問褚公子,看看他是否有這么一個妹妹,還是懂醫(yī)理的?”
蕭長瑛自然是覺得奇怪,因?yàn)閷?shí)在是太巧了。她才拉攏到了褚煥,轉(zhuǎn)眼妹妹就找過來了。褚煥的存在除了她的心腹無人知曉,更別提在江南許久的宋琰聲了。
“興許真是碰巧,這褚姑娘是個南客,走南闖北的經(jīng)營些小買賣,便是來了京門也沒什么奇怪,畢竟江南那邊局勢不好,只能一路往北來了。”
蕭長瑛疑心甚重,聽了這番話雖覺有些道理,但還是不放心道:“真真假假,去褚煥那里探聽一番就是?!?br/> 侍女點(diǎn)頭應(yīng)了,正要離開,卻見她眉頭一鎖,又另起心思囑咐一句:“褚煥性情古怪,你就是問起也不要太刻意,別讓他知道褚敏如今就在京門?!?br/> 褚煥向來不提自己的事情,他為人孤僻古怪,喜歡擺弄制作一些不知所謂的稀奇玩意兒,旁的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來。這侍女費(fèi)了好一番功夫才出了燕子巷,將蕭長瑛想要的消息傳遞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