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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的一年到來之前，大雪再一次不期而降，前營的士兵們這一番終于不用再搞長途拉練了，踏踏實實呆在屋子里面聽課。士兵們的課程大致分為上午和下午兩塊，上午由沈宸給一半人講解孫子兵法和司馬法這兩種最基本的古代軍事學(xué)理論，另外一半人則是由魏遜給大家講解前營的軍規(guī)軍紀和各種各樣不同于其他營的規(guī)章制度，下午的時候兩撥人換過來。主要是因為房屋不夠大，人現(xiàn)在又太多，一百多人沒法同時擠在一間屋子里聽講。

????吃過晚飯之后，新兵們便可以自由活動了——當(dāng)然，所謂的自由活動是不能跑出軍營的。而老兵們，則開始點著昂貴的油燈聽宣節(jié)校尉大人講解“基本戰(zhàn)術(shù)要點”。

????“……要學(xué)會自己制造武器，這里的自己制造武器不是讓你們自行去打造兵刃，而是讓你們在戰(zhàn)場上將一切你們可以接觸到的事物轉(zhuǎn)化成戰(zhàn)勝敵人打敗敵人的武器。比如說一條河，一座山，比如說一把火，再比如說一陣大風(fēng)或者是一場大雨。不要小看這些平日里看著平平無奇的東西，到了戰(zhàn)場上，善于利用這些東西的人將立于不敗之地……”

????“……就拿前些日子蘆子關(guān)之行來說，若是在平日里，我們這種靠兩條腿行軍的步兵根本不要想發(fā)現(xiàn)細封仁勇這樣的騎兵鷂子，但是一場大雪，便立時教其無法遁形……”

????“——那是因為我的馬被凍死了，否則你們不可能找到我！”在一側(cè)抱懷聽講的細封敏達不滿地抗議道。

????“若是沒有那場大雪，你的馬又怎么會被凍死？”李文革反問了一句，眼睛里卻略帶歉意向著細封敏達看了一眼，口中卻仍舊不停地講著：“因此無論是我們擒獲細封仁勇還是擒獲拓跋光興那沒用的小子，都是拜大雪所賜。我們的計策也好，武勇也罷，甚至我們手中的簡陋兵器，這些都不是我們能夠獲勝的根本原因，根本原因就是因為我們利用了這場大雪和嚴寒的天氣，在前往蘆子關(guān)的行軍途中，因為這場大雪，我們大家都吃足了苦頭，但也同樣因為這場大雪，讓敵人變得比我們更加困難更加窘迫……不要懷疑，對于一支軍隊來講，精良的武器裝備無疑是必要的，但是最先進最強大的武器并不是在手上，而是在每一個軍人和指揮員的頭腦中，誰的反應(yīng)速度快，誰能最大限度地利用天氣、地形以及一切老天爺給我們提供的強大武器，誰便能夠獲得勝利……”

????李文革緩了一口氣，微笑著道：“幾百年前，強大彪悍的突厥鐵騎縱橫馳騁在北面的大草原上，這個民族的武裝曾經(jīng)在武德九年的八月發(fā)動了二十萬騎兵自延州一路南下，直抵京兆長安城下，然而短短三年之后，這支強大的軍隊便灰飛湮滅。這三年間，大唐剛剛度過了一段難捱的全國大饑荒，舉國之兵不過二十萬，騎兵不超過兩萬人，然而李衛(wèi)公便僅僅憑借著三千輕騎，便將擁有數(shù)十萬騎兵動員能力的突厥部族徹底滅國……”

????“……不要驚訝，這不是我李文革在胡吹大氣，這是我們漢人、唐人已經(jīng)被記載下來的歷史。大唐的太宗皇帝和有戰(zhàn)神美譽的李衛(wèi)公不是神仙，他們沒有呼風(fēng)喚雨撒豆成兵的能耐，他們倚靠的，不過是連續(xù)幾年冬天嚴酷寒冷的天氣罷了。極度的嚴寒會使牲畜大批死亡，會導(dǎo)致草原游牧民族的國力大幅下降，甚至?xí)仁共菰系木黝I(lǐng)著他的臣民和牧群不得不南下過冬……李衛(wèi)公三千騎兵襲定襄，一路之上凍斃跑死的馬匹便不下五千匹，可見當(dāng)時的天氣有多么嚴酷，只不過嚴寒的天氣固然對唐軍是一種考驗，對于突厥人而言更是一場毀滅性的天災(zāi)……”

????“……所以你們要記住，兵法中所說的天時和地利，并不是死的東西，而是活生生能夠給我們帶來勝利的東西。天時和地利沒有絕對的優(yōu)劣和偏向，為將者，誰的腦筋動得快，誰能最大限度利用這些天時和地利，誰便是勝利者……”

????“……關(guān)于武器方面我今日便說這么多，下面給兄弟們說一說作戰(zhàn)的基本原則……”

????“在戰(zhàn)斗中，有兩項非?；镜脑瓌t。第一個原則便是，作為一名士兵也好作為一名指揮員也好，無論你面對的敵人有多么強大，都要有面對面沖上去與敵人展開白刃搏殺的勇氣。所謂避敵鋒芒的說法不是不對，但那是戰(zhàn)略上的技巧，而非戰(zhàn)術(shù)原則。作為一支軍隊，對其戰(zhàn)斗力和作戰(zhàn)素質(zhì)最為基本的考驗便是其是否具備和強大敵人進行白刃戰(zhàn)的能力，從根本上講，無論是弓箭也好，弩車、拋車也罷，這些遠程的武器無疑都能夠給敵人造成重大的殺傷，但是要最終擊潰并真正打敗敵人，則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正面對敵人發(fā)起白刃沖鋒才是唯一的王道。一支軍隊是否能夠打仗，是否能夠打勝仗，有八成以上取決于這支軍隊的白刃戰(zhàn)能力，一支不敢與敵人進行白刃戰(zhàn)的軍隊是不可能打勝仗的！這一點，我希望你們這些老兵一定要記在心里，并用你們的行動去教會那些剛?cè)霠I不久的新兵……”

????“報告——”梁宣舉手。

????“講話！”

????“指揮，是不是只要敢白刃交兵便能打贏？”

????李文革笑了笑：“錯了，白刃交兵不一定就能打贏，但是毫無疑問，不敢白刃交兵的隊伍一定打不贏！”

????“為啥？”梁宣困惑地問道。

????“因為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明白了么？”李文革以他認為的簡明扼要的方式回答道。

????眾人哄堂大笑。

????“……不要笑，這不是說笑話，狹路相逢勇者勝，這是萬古不移的道理。武器會越來越精良，裝備會越來越先進，但是白刃戰(zhàn)到什么時候都不會被拋棄，面對面的格斗，即使手無寸鐵，也要學(xué)會如何用你的拳頭、膝蓋、手肘乃至牙齒去攻擊敵人，去殺死敵人，這才是軍人和平民的不同——平民就是黎庶，是老百姓。老百姓面對數(shù)量龐大全副武裝氣勢洶洶壓上來的敵軍可以膽怯可以害怕，可以舉手投降，可以轉(zhuǎn)身就跑，但是軍人不行。不是說軍人不能投降，而是軍人不能放棄戰(zhàn)斗，只要一息尚存，便要和敵人搏命，沒有借口，沒有理由，戰(zhàn)斗是軍人的天職，是軍人的本分。作為一個軍人，你們要牢記一句話——”

????李文革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吼道：“我們不問敵人是誰，也不問敵人有多少，我們只問——他們在哪兒？”

????這是李文革在自己那個時代某部玄幻小說里面看來的話，因為經(jīng)典，所以被他毫不猶豫地剽竊了過來。

????“梁宣，明白了么？”

????“明白了——”梁宣立正大吼道。

????李文革揮手命他坐下，調(diào)整了一下思路，接著道：“戰(zhàn)術(shù)的第二條基本原則，便是作為一支軍隊的指揮者，作為一名軍隊中的士兵，每個人在戰(zhàn)斗中都要盡自己的最大能力去選擇敵人的側(cè)翼進行攻擊……”

????一言甫出，下面頓時一陣嘩然，李文革分明看到有許多腦筋不大靈光的士兵眼前已經(jīng)有無數(shù)小星星在飛舞了……

????“報告……”

????“報告……”

????“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