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熾烈的太陽在地上灑下一層暖白色的光,她往山崖邊走去,在安全地帶停下,隨手把背包放到一邊,仰面躺下來,毛茸茸的綠草調(diào)皮地撓著她的后脖頸,引來一陣細微的瘙癢。
幸好現(xiàn)在是午后,風(fēng)不勁,尚在人的耐力之內(nèi),她閉上眼,聽大自然的聲音、不遠處熱鬧的交談,心率漸漸趨于平穩(wěn)。
舒適得將要睡著時,察覺到了什么,忽的睜開眼,一雙眼眸猝不及防地納進一張清雋成熟的面容。
解宋眼里含笑,在她頭頂彎著腰,把手里的巧克力遞到她嘴邊,高大的身軀攏下一圈半透明的陰影。
食物到嘴邊,時怛訥訥地張開嘴,那塊方形的黑巧克力從他的手指頭掉入她的口腔,她本能地開始咀嚼。
他也不動,兩雙黑得發(fā)亮的眼對視著,等她咽下去了,變戲法似地從身后遞來一塊腰果,等著她乖乖張嘴。
結(jié)果如他所愿。
就這么再而三地投喂,她原本空蕩蕩的肚子里已經(jīng)分別堆積了巧克力、腰果、腰果、腰果、紅棗、草莓干,全是高熱量零食。
在她還沒來得及喊停的前一分鐘,投喂的人已經(jīng)鳴金收兵,從她頭頂?shù)奈恢棉D(zhuǎn)移到她旁邊,屈膝坐下,然后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瓶酸牛奶,很體貼地開了蓋,示意她坐起來:“喝瓶奶解解膩?!?br/>
她手撐地直起上半身,接過來仰頭咕嚕咕嚕喝了半瓶,最后用舌尖舔去嘴角的奶漬。
很本能的一個小動作,落入解宋眼里,他卻忙錯開了視線。
“飽了嗎?”
“沒有?!痹捯袈?,她反應(yīng)過來:“不會這就是午餐吧?”
險些被逗笑,他說不是,然后給她解釋說明:“待會休息好了,我們會起鍋做些簡單的面食?!?br/>
“我以為公告上說好的吃住無憂誆人呢?!?br/>
“讓你先墊墊肚子。”
“你吃了沒?”
“我不餓?!?br/>
“你不是說太湖山的日出很好看嗎?”她說:“這樣的天氣不知道能不能看到?!?br/>
“明天早上大概率會有日出。”
“你怎么知道?”
“隊里的人向天氣部門確認過,才把日期定在這兩天。”
“你經(jīng)常來這里嗎?”
“大學(xué)時壓力大了就上來,這幾年次數(shù)少了很多?!?br/>
“這是你騎行的其中一個山頭?”
他嗯了聲:“太湖山另一側(cè)還有一條山路,摩托車跟山地自行車可以通行?!?br/>
大家簡單休息過后,男性們架起三腳架跟便攜煤氣灶起鍋燒水,食材都是預(yù)先清洗切好的,女孩子們幫忙擺放出來,說說笑笑間煮好各種做法不一的面條,氣氛十分融洽。
飯畢的下一個節(jié)目是搭帳篷比賽,兩男兩女一隊,選出倒數(shù)第一第二隊當晚要進行節(jié)目表演。
解宋、時怛、阿奎還有另一個女生吳媛是一隊,他們?nèi)诉x定得早,李利星想插進來,但遲了一步,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別的人組成一隊。
眾人抖帳篷、裝支架,分工有序,時怛埋頭做事,一些簡單的自己看說明書,不懂的就求助同隊的男生,吳媛也是第一次搭帳篷,小白得不能再小白,隔三差五就能聽到她的救助:
“解大哥,這個怎么弄?”
“欸,我是不是扣錯洞了,怎么會往下掉?”
“這一支是哪一節(jié)的解大哥?”
“阿奎,你幫我看看這樣對不對?”
吳媛長相普通,勝在擁有一副好身材,腿長腰細,性子比其他女生粗獷些,說話沒有矯揉造作的扭捏感,出于合作精神,兩個男士也有求必應(yīng)。
四個人合作還算默契,成績在中上,解宋就趁著比其他人先完成的時機跟組織人報備一聲,帶了時怛前去尋瀑布。
瀑布不大,中小型,水簾沖下來時與溪流上的石頭撞擊,如同飛珠濺玉,飄揚出一片又一片的霧花,又隨溪流而去!
時怛在溪流邊坐下,屁股底下是青草地,草地上野蠻生長著許多顏色各異的花骨朵,雖然不香,但是很賞心悅目。
“這地方你也來過?”她抬頭,問站在自己身旁的人。
解宋在旁邊坐下:“來過,夏天上來時還會跟同伴到水里洗澡?!?br/>
她低頭看腳下清澈到透明的溪流,一顆一顆長了青苔的石子都能瞧見,不禁有些可惜現(xiàn)在才開春。
看出她的心思,他問:“想玩?”
“嗯?!?br/>
“那就把鞋子脫了玩玩水,夏天的時候再來。”
她果真把鞋子脫掉扔在一邊,然后垂下腳,弓起腳背試探性地用腳尖試了試水溫,未幾倒吸了一口涼氣。
慢慢地把腳一點點沒到水里去,透明的水浸到腳踝時,冷得她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
怕她感冒,旁邊的人脫下身上外套披到她肩上,提著一只袖管說:“把手套進去?!?br/>
時怛倒也聽話,乖乖把手抬起來,他像個大人幫小孩穿衣一般,給她兩條胳膊都給套到袖管里去,最后攏了攏衣領(lǐng),這才收手。
她用腳劃動著水面,感覺腳底被什么東西碰了一下,定睛一瞧,一條小魚從腳下飛快游走,再一看:“這水里還有小蝦米?!?br/>
解宋干脆仰面躺下來,任她一個人自由自在地戲水,自己耷下眼皮閉目養(yǎng)一下神。
她往水底下這瞧瞧,那看看,又看著自己的倒影,用腳撥亂了,須臾又成形,然后轉(zhuǎn)頭看看旁邊的人,發(fā)現(xiàn)對方似乎睡著了,一點動靜都沒有。
遠處有一個人走來,遙遙地看見他們,忽然停下不動了。
百無聊賴,時怛看著溪流對面的水簾,水簾后面一片幽黑,什么也瞧不清,想喊他過去探探險,又覺得他可能累了,想讓他多睡一會兒。
就這么等了又等,來來回回地用腳撥著溪水,坐得有些無聊了,彎下腰想用手去掬水。
水面離地面有一些高度,她坐著夠的話有些艱難,下意識往前越探越深,越探越深,猛地就要往水里面栽去….
她登時心驚肉跳地叫嚷了一聲,水里倒映出來的五官越來越清晰,頭發(fā)將將碰到水面時,一條胳膊從旁穿過她身前,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把她用力撈回到岸上。
栽到一堵肉墻上,她一張臉霎時白了幾度,嚇地呼吸險些停止。
“太嚇人了~”哭喪著臉。